还没迈出几步，一阵强烈的晕眩感如潮水般席卷而来，几乎将她吞没。薇拉只觉得视线瞬间被黑暗吞噬，眉头紧蹙间，她下意识地闭上了双眼，用力晃了晃脑袋，试图驱散那令人窒息的迷雾。

“这是？”她抬手按住太阳穴，眉头微蹙，指尖传来的一丝凉意让她稍稍回神。

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适应这陌生而又混乱的状态。身体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拉扯着，连呼吸都显得格外沉重。

时间一分一秒地悄然流逝。渐渐地，眼前的模糊如同退潮般缓缓散去。当她的视线再度清晰时，映入眼帘的已是一片白茫茫的景象，宛如天地间只剩下这一片纯净而空旷的虚无，令人恍惚地分不清现实的边界。

“怎么会……”薇拉的心在目睹眼前的景象后陡然一沉，仿佛坠入冰冷的深渊。

她逃避似的，慌乱地取下腰间的香水，朝着面前轻轻喷洒。她需要这熟悉的香气来唤醒自己，以此确认眼前的景象不过是一场虚幻。

可是，庄园里的雾，又怎可能在眨眼之间便浓重得如此深沉？！那诡异的氛围像是一张无形的网，紧紧包裹着她的思绪。

“薇拉，听我说，别害怕。你已经找到了原料，距离成功仅一步之遥。只要能在这里活下去，就一定有机会离开。”

然而，即便那香水的气味缓缓消散，四周的景象却仍旧如故。而且，一切事物都逐渐变得迷离恍惚，甚至方向感也消失在这浓重的大雾里。周围的景物渐渐模糊不清了。

薇拉站在原地，目光扫视着四周，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不对劲，”她的思绪飞速运转，“我连何塞的催眠都能破解，香气本该唤醒我的理智。可这些…绝不是幻觉。”

她的声音轻若耳语，然而那抹难以名状的寒意却如冰冷的蛇般悄然游上后背，令人不自觉地绷紧了神经。

“呵，如履薄冰的自我麻痹者。”奥尔菲斯的目光冷冷扫过窥视者传回的消息，指尖轻叩桌面，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嘲弄。

他沉默片刻，随即优雅地取下一瓶暗红色的药剂，缓缓倾倒入白瓷碟中，液体在灯光下泛起诡异的光芒。

“不过，这样的表现还不够。她的行为动力应该是恐惧和偏激化夺取。需要加一把火，激化5-0-2的情绪。”

“出于对环境记忆与亡者记忆再被提起的恐惧，以及为远离过往遭遇而逐渐偏激的夸取尊重、夺取名誉、夺取爱慕的反向型逃避行为。”

“这才是她该有的表现。”奥尔菲斯的眼眸中掠过一缕紫色的幽光，他漠然地注视着那只吸入红色液体后轰然倒地、四肢不停抽搐的老鼠，心中涌起一种愉悦感。

主人格暂时昏迷，现在的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是一场神明与信徒的交易，第五组实验，多么有趣。从猎物的解脱中获得满足，这是狩猎者独有的温柔。至于这种信仰能否得到神明的回应，下组实验可在这点上进步。

“克洛伊，跟我来。姐姐就在这里，不要害怕。我会带你离开这里，看着我，姐姐在身边呢。”

记忆中那熟悉的声音，曾是那么遥远，如今却近在耳畔。心中那根紧绷的弦，在这一刻猛然崩断。她几乎是本能地转过头，目光落在那个身穿米白色礼服的女人身上。

“姐姐……”愧疚与喜悦如潮水般涌来，瞬间淹没了她脑海中的理智。她仿佛成了一只失去了方向的小船，迷茫而又迫切地朝着女人缓步走去。

女人轻柔地将她揽入怀中，那动作娴熟至极，仿佛已重复过千百遍。她温柔地轻拍着怀中人的后背，一下又一下，带着令人安心的节奏，似是要将所有的烦忧都驱散，让那颗慌乱的心渐渐归于平静。

玫瑰两份，檀香五份，天竺葵与花梨木各一份，调和在一起，便是……姐姐的味道。克洛伊近乎贪婪地将自己埋进女人的怀抱，一如少时那般无拘无束。这一刻，她的思绪被过往的回忆填满，仿佛坠入了一片深邃而温柔的海洋，那里只有熟悉的安全感与无声的慰藉。

“克洛伊，我带你离开。我们牵着手，就像小时候那样，好不好？”

即使明知眼前的人已经离去，哪怕意识到她可能是虚幻的幻影，克洛伊依旧无法抑制内心的冲动，轻轻将手搭在了她的手上。“好，姐姐。”声音微颤，却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温柔与坚定。

“克洛伊，不要去！”真身的灵魂竭力向前，试图拉开那双刚刚交握的手。

就在这一瞬间，假薇拉投来一道淡漠而轻蔑的眼神，微微勾起的嘴角似在无声嘲弄。她优雅地用唇语吐出几个字：无谓的挣扎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