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百里东君和司空长风便收拾行囊准备离开。
玥卿小心地把给司空长风准备的药再度清点了一遍,确保在遇到温壶酒之前不出岔子。
“这些药剂量没有错,但只能撑三个月,千万记住。”
司空长风垂眸,手中握着长枪,手指紧了又松。他没有接过药包,而是站在原地,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阿卿姑娘……”他忽然开口,声音有些发紧,“日后,还有机会再见吗?”
玥卿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
前世,她和司空长风本就没有什么直接的冲突和纠葛,可以说完全是两个不同故事线的人。
这一世也不过是因为是辛百草的徒弟,才顺带说了几句话,力所能力帮了一点小忙。
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日后按照正常发展,想来她和司空长风也几乎不会再见,于是只是随口说了句:“有缘自会再见。”
淡淡的语气像在敷衍一个无关紧要的过客,司空长风胸口一闷。
她转身想去拿柜子上的另一包药,却冷不防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拦住了去路。司空长风不知何时已逼近身前,一只手撑在桌案上,另一只手扣住她的手腕,将她困在方寸之间。
“你——”
玥卿一惊,下意识后退,腰却抵上了桌沿,全无退路。她抬头,正对上他的眼眸。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此刻竟格外认真,甚至带着一丝她从未见过的执拗。
“姑娘方才的话,是认真的吗?”他嗓音低哑,带着几分执拗,“还是……只是敷衍我?”
他的掌心很热,粗糙的茧子摩挲着她的皮肤,带着习武之人的力道,却又小心翼翼地控制着,生怕弄疼她。
玥卿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一时愣住。
“你……先放开。”她试图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司空长风不动,固执地盯着她,声音是少年人的倔强。
“我想听姑娘一句真话。”
玥卿被他灼热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微偏过头去,避开他的视线:“……得空我会去药王谷寻你。”
他眼睛一亮:“当真?”
“当真。”她偏过头,避开他灼热的视线,“现在可以松手了吗?”
司空长风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松开她的手,转身望向窗外的天空。
“我从未见过父母。”他忽然说道,声音很轻,“吃百家饭,睡破庙,从小到大,没人给过我姓氏,也没人给我取过名字。”
他回头冲她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潇洒,几分落寞。
“后来我想,生来空空,去也空空,不如就姓司空吧。至于名字……既然注定漂泊无依,不如化作长风,一去不归。”
夕阳透过窗棂,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斑驳光影。明明是笑着的,眼底却藏着化不开的孤寂。
“姑娘知道吗?”司空长风走回她面前,眼神柔软下来,“除了掌柜的,姑娘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
“所以,我一定会尽己所能,保护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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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百里东君的马车已停在谷口。
百里东君已收拾好行装,站在马车旁等候。司空长风将药包仔细收进怀里,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什么珍宝,一步三回头地走向他。
“阿卿姑娘,”百里东君忽然转身,“我若是真能拿到全天下最好的剑,来日一定带回来给你看。”
玥卿倒吸一口冷气,没想到他还记着自己的无意间说的话,勉强扯出一个笑容,点点头。
司空长风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嘴唇紧抿,像是要把她的模样刻进脑海里。
马车缓缓驶离山谷,司空长风频频回头,直到那道纤细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
“奇怪,”百里东君挑眉看他,“不是你说的人生苦短,何必自找负累吗?怎么突然这般情深义重了?”
司空长风耳根通红,却挺直了脊背。他摸了摸怀中的药包,嘴角不自觉扬起:“现在自是不一样了。”
“哦?哪里不一样?”
少年望向远处连绵的青山,眼中闪烁着明亮的光:“从前觉得江湖很大,四海为家也无所谓。可现在……”
他顿了顿,声音轻得像是在自言自语:“有个归处…似乎也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