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爵·秦王策
一、紫宸封册
紫宸殿的铜龟漏滴到第七刻时,皇帝的龙袍扫过御座前的蟠龙柱,指节叩着金册发出的声响,与三十年前苏偃初封七皇子时的玉册声同频。景明薇立在丹陛西侧,银簪挑开垂落的流苏,看见苏偃的玄色亲王蟒袍跪在金砖上,蹀躞带上的金銙反射阳光,将封文上的朱砂字映得发烫——那上面写着"戎戍祁连,独守酒泉",每个字都与她袖中密信的火漆同色,信里记载着苏偃当年在祁连雪夜单骑断后的细节。
"皇七子言恕,"皇帝的声音穿透殿宇,龙袍下摆扫过苏偃的肩头,"西征吐谷浑时,可还记得白亭海的风?"景明薇看见苏偃猛地抬头,玄色蟒袍撞在金砖上,发出的声响与三十年前铜棺落地时同调。封文里"搴旗斩将"四字突然渗出血珠,恰与苏偃袖中滑出的密信火漆同料——那信里用白亭海的沙土封缄,记载着五万将士的埋骨地。
五皇子顾言懋的酱色襕衫立在班列中,核桃在掌心发出"咔哒"声,与三十年前锁铜棺的暗扣声同频。他指节叩着腰间的蹀躞带,带上的缠枝莲纹金銙晃了晃,映出苏偃后颈的牙印。景明薇听见顾言懋喉间的低笑:"七弟这秦王印,倒是沾着不少血。"话音未落,苏偃的玄色蟒袍突然转身,指节叩着封文上"扶救友王"四字:"五哥忘了,当年是谁在祁连被围?"
九皇子顾言悫的赭黄蟒袍突然出列,玉带銙上的獬豸纹撞碎了殿内的寂静。他举起手中的密信,火漆印是苏偃的狼头纹,信中"收复瓜沙"的字迹被指腹磨得发亮:"父皇,七哥当年......"话未说完,顾言懋的酱色襕衫已挡在他身前,核桃壳碎屑溅在封文的"鸿勋盛绩"四字上,与三十年前融辉堂的棋渣同味。
二、秦王心迹
秦王府的梧桐叶落满庭院时,苏偃的玄色蟒袍扫过垂花门,蹀躞带上的佩刀磕在门环上,发出的清响与三十年前融辉堂的叩门声同频。景明薇立在抄手游廊,看见他指节抚过门额的"秦王"二字,指腹在"秦"字的捺画处停顿——那里刻着玉山的小名,是三十年前两人偷刻的。
"长公主觉得,"苏偃突然转身,玄色蟒袍下的狼头佩晃了晃,"这三万户食邑,够买多少副棺材?"他说话时,蹀躞带上悬挂的算袋掉出半片残笺,上面是他重回帝京时的手记:"野火焚烧,共赴黄泉,阴阳路上,千里相许。"残笺上的泪痕与封文的朱砂同色,而笺角的火漆印是顾言懋的缠枝莲纹,印泥里掺着祁连的冰雪。
五皇子府的密室里,顾言懋将象牙签刺入沙盘,签头的红宝石穿透代表苏偃的秦王印。"三万户,右卫大将军,"他的核桃捏得发白,"老东西倒舍得。"景明薇立在暗门后,看见沙盘下藏着的铜棺,棺盖上新刻了"秦王"二字,与苏偃封文的笔迹同型,而棺底铺着的锦缎,是用苏偃的秦王蟒袍改制的。
九皇子顾言悫的蟒袍扫过秦王府的影壁,玉带銙上的獬豸纹撞碎了月光。他举起手中的酒壶,指节轻抚壶身的狼头刻痕,与苏偃母妃的酒壶同料:"七哥,这是白亭海的酒。"景明薇听见他低声吟诵:"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辛弃疾的句子混着风声,恰好盖住苏偃袖中密信的摩擦声——那信里写着"清君侧兵符",火漆印是顾言悫的缠枝莲纹,信背用密写药水绘着玉山的枪穗。
三、朝野具瞻
重阳大酺宴设在太液池的水榭,苏偃的玄色蟒袍扫过九曲桥,蹀躞带上的蹀躞七事轻响,金銙上的狼头纹与池中的月影同动。景明薇立在飞霜殿的紫藤架下,看见他指节叩着封文卷轴,发出的声响与三十年前凉州大营的军鼓同频。封文末端"守量凝邈,体识明允"八字突然渗出血迹,与他袖中滑出的密信火漆同色——那信里记载着顾言懋私通西突厥的证据。
"秦王殿下今非昔比了。"顾言懋的酱色襕衫出现在桥心,核桃在掌心发出"咔哒"声,与三十年前铜棺上锁的声响同调。他指了指苏偃的蹀躞带:"这佩刀,可是当年本王送你的?"景明薇看见苏偃按在刀柄上的手青筋暴起,玄色蟒袍下的腕间,正戴着与顾言懋互补的烫伤疤痕。
九皇子顾言悫的蟒袍扫过水面,玉带銙上的獬豸纹惊散了游鱼。他举起酒杯时,指节轻抚杯沿的狼头刻痕,与苏偃生母的梳妆盒纹样同型:"七哥,还记得融辉堂的雪么?"景明薇听见他默念《国殇》:"身既死兮神以灵,子魂魄兮为鬼雄",楚辞的句子被风吹散,恰好盖住顾言懋袖中密信的展开声——那信里写着"借大酺除秦",火漆印是苏偃的狼头纹,信背用苏偃的血画着完整的狼山图腾。
太液池的钟声响彻帝京时,苏偃的玄色蟒袍已立在玄武门的城楼上。景明薇看见他展开封文,让重阳的风吹动卷轴,封文上的朱砂字在暮色中如血般流淌。他指节叩着"鸿勋盛绩,朝野具瞻"八字,突然轻笑出声,那笑声混着远处的驼铃,与三十年前融辉堂四友的少年意气遥相呼应,在大雍的暮色中化作一柄无锋重剑,劈开了皇权与亲情的纠葛,也劈开了苏偃心中那道横贯十年的伤疤。
景明薇握紧袖中的暖玉,玉上的裂纹突然延伸,形成的图案恰是白亭海的地形图。她听见顾言懋袖中密信的摩擦声,那信里写着"以秦王印换西突厥兵",火漆印是顾言懋的缠枝莲纹,而信背用密写药水绘着苏偃的秦王冠冕。太液池的月影碎在水中,如同苏偃重拾的皇子身份,看似荣光万丈,实则每一道金线都浸着血与泪,在大雍王朝的史书上,刻下了最沉重的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