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十七分,宿舍楼外的麻雀开始扑棱翅膀,生锈的防盗网被震得微微发响。林溪的手机在木质床头柜上疯狂震动,消息提示音混着老式闹钟的滴答声,像无数根细针密密麻麻扎进耳膜。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手机屏幕上切割出明暗交界线,热搜词条 “宋亚轩绯闻女主身份曝光” 泛着刺目的红光,评论区新刷出的千条回复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跳动。
解锁屏幕的瞬间,三百二十七条未读私信如潮水般涌来。林溪颤抖着点开最新消息,对话框里跳出的是恶意 P 图 —— 她的脸被嫁接在低俗海报上,配文写着 “心机女倒贴实锤”。再往下翻,有人贴出了她高中运动会的照片,阴阳怪气地嘲讽:“就这长相也配得上亚轩?” 更可怕的是家族群突然弹出消息,姑姑发来截图:“小溪,网上说你和明星谈恋爱是真的?有人把你外婆家地址都挂出来了……”
林溪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手机 “啪嗒” 掉在蓝白格子床单上。她缩进墙角,抱着膝盖不停发抖,后颈抵着冰凉的墙面。记忆突然闪回三天前庆功宴的偷拍画面,此刻却像被慢放的恐怖片,每一帧都化作利刃剜着心脏。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晓雯的声音混着喘息从门缝钻进来:“溪溪!那些人开始往宿舍楼下寄恐吓信了,快开门!” 林溪却把脸埋进膝盖,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眼泪无声地滴落在浅灰色运动裤上,洇出深色的痕迹。
三十公里外的星耀娱乐大厦 27 层,宋亚轩的皮鞋在会议室的大理石地面蹭出刺耳声响。经纪人王哥扯松价值五千块的领带,将一叠打印纸狠狠拍在会议桌上,A4 纸边缘锐利的切口划破桌面的木纹:“热搜连着三天居高不下!品牌方已经撤了两个代言!” 投影仪蓝光扫过宋亚轩苍白的脸,屏幕上滚动播放着粉丝在公司楼下举横幅的画面,红底白字 “抵制心机女” 刺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从今天起,你的行程表我亲自过目。” 王哥掏出镶金边的钢笔,在行程本上划掉原本标注的 “周末自由活动”,墨水晕染成狰狞的墨团,“每天工作时长增加到 16 小时,社交账号暂时停更,至于那个姓林的……” 他故意拖长尾音,观察宋亚轩骤然绷紧的下颌线,“最好别再联系,免得她借着你炒作。” 窗外突然炸响闷雷,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幕墙上,宋亚轩望着模糊的城市天际线,想起林溪最害怕打雷时蜷在他怀里的模样,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接下来的二十七天,林溪的生活彻底变成黑白默片。她学会用黑色口罩遮住大半张脸,在凌晨四点的空荡食堂啃冷掉的包子;专业课作业总是卡在截止时间前五分钟提交,避免和同学产生交集。有次在图书馆取书,背后传来窃窃私语:“就是她吧?听说害得亚轩掉了好多资源……” 她攥着《戏剧美学》的手指关节发白,书脊上被捏出深深的月牙形凹痕。
宋亚轩的日程表被分割成精确到分钟的碎片。凌晨三点的录音棚里,他对着麦克风唱着甜蜜情歌,耳机里却循环播放着林溪曾经发给他的语音;赶通告的保姆车上,他隔着车窗凝视雨中的梧桐,想起和林溪在老城区躲狗仔时,她发梢沾着的雨水味道。有次直播时,他下意识说出 “希望大家善良”,弹幕瞬间被 “内涵粉丝?”“忘恩负义” 的骂声刷屏,经纪人立刻切断信号,他望着黑屏的手机,感觉自己像被困在透明鱼缸里的金鱼。
某个暴雨倾盆的深夜,两人终于在视频通话里短暂相遇。宋亚轩身后是堆满奖杯的休息室,领带歪斜地挂在脖子上,胡茬青黑一片;林溪裹着宋亚轩留下的灰色卫衣,摄像头只敢露出眼睛以下的部位。“我联系了网络安全团队,已经删除 137 个恶意帖子。” 宋亚轩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砂纸,“学校保安室也加派了人手……” 林溪看着屏幕里他眼下浓重的黑眼圈,突然捂住嘴泣不成声。视频信号突然卡顿,再恢复时,宋亚轩的眼角也泛着水光。
四月的樱花季来得格外早,粉白花瓣铺满校园小径。林溪攥着图书馆借阅卡,在公告栏前驻足。泛黄的旧海报间,一张素白 A4 纸用粉色便利贴固定着,娟秀的字迹在阳光下泛着微光:“见过你在戏剧社发光的样子,流言终会消散,勇敢的女孩值得被爱。” 落款处画着只歪歪扭扭的小鹿,和她无名指上的戒指图案如出一辙。风掠过发梢时,她恍惚听见远处传来熟悉的吉他旋律,转头却只看见满地落英在风中打着旋儿。
此刻的宋亚轩正在海外拍摄广告,他趁着补妆间隙,用剧组电脑登录匿名论坛。最新帖子里,某个 ID 持续更新着 “守护林溪” 话题,整理出所有恶意言论的时间线和证据链。他摘下镶钻袖扣,对着镜头比出只有他们懂的手势,远处的雪山在阳光下闪着银光,像极了林溪眼睛里的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