铅灰色的云层如同被狂风撕碎的战旗,在天空中翻涌咆哮,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空气里弥漫着诡异的闷热,仿佛暴风雨来临前最后的平静,连蝉鸣都压抑得断断续续。林溪坐在教室靠窗的位置,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课本边缘,望着窗外那片暗沉的天空,忽然,一道青白色的闪电如银蛇般划破天际,紧接着,震耳欲聋的雷声轰然炸响,仿佛整个世界都在颤抖,教室里的吊灯也随之轻轻摇晃。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一颗颗如鹌鹑蛋大小的冰球,裹挟着万钧之力,噼里啪啦地砸在玻璃上,发出密集的 “砰砰” 声,像是老天爷在愤怒地擂鼓,又像是无数战鼓同时被敲响,震得玻璃窗嗡嗡作响。
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咬了咬嘴唇,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 早上出门时为了赶时间,竟把伞落在了宿舍。此刻看着那肆虐的冰雹,她满心担忧,这冰雹的威力,怕是能把课本砸出窟窿。铃声响起,教室里顿时乱作一团,桌椅碰撞声、尖叫声、议论声此起彼伏。几个女生惊恐地抱作一团,男生们则好奇地凑近窗边,却又被突然炸开的冰雹吓得后退。林溪在教学楼门口踌躇不前,看着冰雹无情地砸在地面上,迸溅起一朵朵白色的冰花,地面很快就积起了一层晶莹却危险的冰毯,在狂风中闪烁着冷冽的光芒。风卷着碎冰粒打在脸上,像无数细小的针尖,生疼生疼的。
冰雹阵中,宋亚轩举着那把黑伞逆着慌乱逃窜的人流跑来。冰雹砸在伞面上,发出清脆而又密集的撞击声,如同无数颗石子在敲打,又像是激烈的鼓点,震得伞骨微微发颤。他的运动鞋重重地踩进融化的冰水,溅起的水花混着冰雹碎渣四处飞溅,裤脚很快就结了层薄薄的冰壳,紧紧地贴在腿上,每走一步都发出 “簌簌” 的摩擦声。他的发丝被狂风吹得凌乱不堪,额前的碎发上还挂着细小的冰碴,睫毛上也凝结着冰晶,却依然坚定地朝着林溪的方向奔来。周围同学惊恐的尖叫声混着冰雹声在空气中炸开,而他却恍若未闻,此刻的两人,仿佛被隔绝在世界之外,周围的喧嚣都与他们无关。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着,不知是奔跑所致,还是因为别的什么,眼神却始终牢牢锁定在她身上。
“一起走吧。” 他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像是誓言,又像是承诺。伞面大幅度倾斜,将她整个笼罩在阴影之下,自己的右肩完全暴露在冰雹的袭击中。不一会儿,肩头就积了层细碎的冰碴,深色的衣服也被砸出一片片深色的水痕,冰雹打在身上,生疼生疼的,每一下撞击都像是要把骨头敲碎。林溪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被一颗砸在伞骨上的冰雹发出的巨响打断,那声音震得耳膜生疼,脑袋里嗡嗡作响。最终,她只是默默跟在他身边,听着两人踩在冰面上打滑的脚步声,和冰雹的敲击声交织成一曲慌乱的乐章,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生怕滑倒。
冰珠顺着伞骨滑落,在两人之间织出一道闪烁的冰帘,在昏暗的天色下泛着冷光,仿佛一道天然的屏障。宋亚轩的手指紧紧攥着伞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手背上青筋暴起,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把他们曾经一起在文具店挑选的伞。伞柄上的磨损痕迹在冰光中若隐若现,像是时光刻下的印记,记录着他们曾经的点点滴滴。“那天的润喉糖...” 他突然开口,声音被冰雹的撞击声撕得支离破碎,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是特意挑了你喜欢的薄荷味。” 说着,他侧头看了她一眼,睫毛上的冰晶随着动作轻轻颤动。
林溪猛地抬头,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那眼神中藏着无尽的温柔与眷恋,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冰碴混着融化的冰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划过棱角分明的下颌,在下巴凝成晶莹的冰珠,摇摇欲坠。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 那些排练室里分享的润喉糖,深夜改剧本时他悄悄放在她手边的热牛奶,还有舞台上默契的对视... 原来,那些被距离和压力掩埋的温柔,一直都在,从未消失。她的鼻尖突然泛起酸涩,喉咙像是被冰雹砸过般发紧。
一阵狂风卷着冰雹斜斜扫来,伞面剧烈晃动,几乎要被掀翻,发出吱呀吱呀的危险声响,仿佛下一秒就会散架。宋亚轩下意识地将她紧紧护在怀里,手臂有力地圈住她,仿佛要为她挡住全世界的风雨。他身上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淡淡的雪松味,混着雨水的清新,还有一丝冰雹带来的冰凉。四目相对的瞬间,空气仿佛凝固,只有冰雹疯狂击打着伞面的声音,一下下敲在两人心上。林溪感觉眼眶发热,温热的泪水混着冰水滑过脸颊,竟让她在这冰天雪地中感受到一丝灼烫,那是被爱意点燃的温度。
“林溪,我...” 宋亚轩的喉结滚动,正要说出些什么,却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他看了眼来电显示,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 是经纪人的号码。握着伞柄的手青筋暴起,指节泛白,冰雹砸在他手背上,留下一个个发红的印记,生疼生疼的。但他最终却只是按下挂断键,目光重新落回她身上,眼神坚定而炽热:“这次,我不想再听别人的。” 那声音里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仿佛要与全世界为敌,还夹杂着一丝如释重负的轻松。
冰雹还在下,却似乎小了些,地面的冰壳在两人脚下发出细碎的 crunch 声,像是在诉说着什么。两人在路口停下,宋亚轩将伞塞进她手里,转身就要冲进冰雹中。林溪鬼使神差地抓住他的衣角,仿佛抓住了最后的希望:“一起去喝杯热咖啡吧。” 话一出口,她自己也愣了,而宋亚轩转过身时,眼中闪烁的光芒,比冰面反射的阳光还要耀眼,那光芒里,有惊喜,有感动,更有满满的爱意,还有对未来的期待。他嘴角缓缓扬起,露出久违的笑容,那笑容温暖得仿佛能融化所有的冰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