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拖了近两个月的工作收尾处理完时,坐在工位上终于疲惫地伸了个懒腰。抬头循着窗外的太阳光望去,银装素裹,满目清白。
冬天又到了,今年回家看看吧。罗思源的身影忽地掠过我脑海,一道闪电一样。
我和他大半年没联系了。自从这个弟弟跟我表白之后。
他小我三岁,是我弟弟。
被领养回来的、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
我小时候是个听话的小孩,也勉勉强强担得起街坊邻居的一句“别人家孩子”,对比之下,罗思源往往是被忽视比较的那个孩子。
我那时总怕他因为别人的闲言碎语疏远我,但罗思源总会在和小区里那群小屁孩们打闹时笑嘻嘻开玩笑:“一家有一个聪明的人就行了啊。羡慕吧,那可是我姐姐,你们家一个都没有呢。”
臭屁小孩。那次被我听到抓包后,在小男孩莫名其妙的自尊羞耻心驱使下,他羞红了脸躲在屋子里不愿意出门吃饭。
妈那个时候在饭桌上笑着使我去哄哄他,把他带出来吃饭。我笑得直不起腰,去把闹别扭的罗小狗抓出来在饭桌上暗爽。
气呼呼的生气羞愤罗小狗筷子往米饭里一戳鼓着腮帮子一嚼一嚼吃饭,跟只仓鼠一样。我依旧是笑,感慨自己弟弟真好逗。
这天在我记忆里印象深刻,以至于后来我加到罗思源微信的第一天就给他备注了“罗小狗”三个字。
我的童年时代是在书海里度过的,仅仅是因为我爱看书而已。罗思源不一样,他喜欢捣鼓那些我看不懂的花里花哨的游戏。本来我不以为意,觉得只是弟弟一个爱好而已,不过他在这方面的确天赋异禀。
直到在极其平凡的一个周六晚上我晚自习回家,他说他要去打职业。
一石激起千层浪。
家里人商量又商量,最后他跑来跟半夜还在埋头奋战导数大题的我说:
“姐姐,我要去打职业。你也不同意吗?”
我手里的笔一顿,握着笔杆子的手不自觉用力。
我知道罗思源有天赋,也看过他在提到王者荣耀时眼里闪耀的光。
“钱够吗?”
我拉开左边抽屉里,数了数攒下来的压岁钱,叠好递给他。
1085元,我高中时的全部积蓄。
罗思源红了眼眶,湿漉漉的狗狗眼直勾勾看着我,变声期的嗓子沙哑哭出声来,最后一把抱住我。
姐姐你真好姐姐我一定会拿冠军的姐姐我会想你的姐姐姐姐念叨了一堆,我听得伤感,潸然泪下。
“去找爸妈说说话吧,以后见面的机会少了。”
我拍了拍他背,把他推出房门然后关门靠在门上自顾自为这场离别流泪。
真好,罗思源现在长得比我高,找到了自己热爱,要去追梦了。纵使千般万般不舍,这条路要罗思源一个人走,孤身纵马。
我就知道罗思源是天才。
我在宿舍看到罗思源哭着点水晶夺冠又没忍住哭,结果被舍友调侃看花海比赛感动哭了。
“我还要感谢一下我的姐姐,她是最先支持我来打比赛的人。我知道她现在肯定在看直播,谢谢你,姐姐。”
屏幕里的罗思源红着眼带着哭腔发表感言,屏幕外看直播的我哭得稀里哗啦。
我没告诉舍友,那个哭着点水晶的十八岁的小疯子,是我弟弟。
大学毕业后我留在北京工作,罗思源有时候比赛会飞来北京,然后压榨一点点休息时间来见我一面。
最初朋友们以为他是我男朋友,我尴尬解释说这是我弟弟。有几个看比赛的认出来他会托我要签名,罗思源往往会答应然后凑齐一诺fly妖刀一系列选手亲签给我。
“这张你拿着。”罗思源掰开我手心,把一张照片塞里面。是他自己的签名照。
“呦,怎么还夹带私货啊?”我笑嘻嘻地调侃他,看他的脸包括耳朵逐渐红温成另一个颜色。
“姐!”他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把头埋我肩窝试图撒娇,“你收着就对了。”
我嗯嗯啊哦地应下,把手机壳拆开将照片小心翼翼压在里面,随后把这只人形萨摩耶脑袋轻轻一推。
“离远点,你这以后谈恋爱了得多黏人。”
他说打职业不会谈恋爱,我知道他说的是认真的。但很奇怪,罗思源不为所动,反而把我抱住,低头,声音闷闷的问我:
“姐你谈过恋爱吗?”
“当然了!你姐我不缺人追的好吧。”
他突然不说话了,沉默半晌后松开我,一言不发收拾好自己东西说还要训练就逃走了。
真的是逃走,我不知道这一句话怎么对他作用那么大。我环视我的房子一周,忽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接下来几天风平浪静,独独罗思源安静得可怕,往常话唠一般什么日常都要给我发几句,但那之后像是刻意要忘掉我这个人一般。我发消息也不回,朋友圈评论也不回,电话不接,气得我把他拉进了小黑屋。
气归气,过年还是要一起回家的。21年回家,我遇到了人生中第一次催婚和相亲介绍。
晚饭后聚在一起唠嗑,沙发上的大姨把男方形容得天花乱坠,什么体制内工作稳定工资高一米八长相周正脾气好北京有房有车,我妈在旁边听得心动不已,恨不得马上招进家里当女婿。
坐在小马扎上的小辈我听得尴尬,连附和都不敢,只是一味吃我的过年必备砂糖橘。同为小辈的罗思源坐在我旁边磕瓜子看戏,合着真就是个吃瓜群众呗。
我心里吐槽等你退役过几年也得被催婚,结果我妈一声令下:“好,就这么说定了。过几天让我们家老大去见见人家。”
啊什么?!什么就说定了?当事人没答应啊!
我急得要跳脚,但是被我妈一个眼神杀回来。
我气得狠狠剥开一个橘子就要往嘴里塞,旁边的罗思源插嘴了。
“妈,那我陪姐姐一起去吧,顺带见见人家。”
这橘子真酸,我皱着眉吐出来扔进垃圾桶,站起身。
“我先休息了。”
臭狗罗思源。坏狗罗思源。我诅咒你明年就被催婚,最好早早去相亲。这么久都没发现自己被我拉黑了,甚至这么久连一句姐姐都不愿叫,今天在妈面前装那么好。
罗思源在王者荣耀里应该是玩曹操的,怎么一提他就到。
“干嘛,门也不敲。”
我从床上爬起来,怀里还抱着我的床伴萨摩耶玩偶,看向门口不请自来的罗思源,态度不善。
他没说话,一步一步走到床边,俯身把手机摆我面前。
“微信加回来。”
我扭头,“我哪敢加你啊,你是大忙人。微信不回,电话不接,连姐姐也不愿……”
我的话被罗思源动作硬生生打断。
他猛地扣住我手腕,欺身而上,把我压在床上。
儿时的我和他在这张床上一起拼过积木,一起看过动画片,一起吹过风扇。
“姐姐,我喜欢你。”
“不是弟弟对姐姐的喜欢,是想和你在一起的喜欢。”
我脑中的弦一下子断得彻彻底底,震惊到说不出任何话,只是呼吸急促,怔怔地看着面前这张已经褪去青涩的面庞。
弟弟。他是我弟弟!生活在一个屋檐下,我一直把他当弟弟啊!
弟弟怎么能喜欢姐姐?什么时候这种姐弟情就开始变质了?
“罗思源,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的语气带上一层怒意,推了推他肩膀就要起来。他不为所动,直直吻上来。
唇瓣相贴那一刻,我内心的警报疯狂叫嚣提醒我赶紧推开他。我用力捶他打他咬他,他伸出手在我腰上不轻不重一掐,我吃痛张开嘴,他顺势而为。
唇舌交缠间,我想起人家说他是小疯子。明明是疯狗罗思源。
终于他舍得放开我,抬起那双染着情欲的双眼盯着他刚刚亲过泛着光泽的嘴唇,哑声道:
“姐姐,你不要去相亲好不好?”
“不要谈恋爱好不好?”
我把他狠狠一推,直起身子,认真告诉他:
“罗思源,我们俩根本不可能。”
我定了最早的机票落荒而逃,连那场所谓的相亲局也没去,只是线上加了人家微信。
新的一年我刻意没有再关注KPL任何比赛,连之前消磨时间下载的王者荣耀也删了个干净。
我以为这样就能远离他,这样就可以和他成为正常的姐弟,这样就可以恢复正常。
但是我错了。自从我们两个名字一前一后出现在罗家,自从我们以姐弟相称。打断骨头连着筋,根本做不到割舍。
大姨介绍的那个男生挺靠谱的,人也挺好的,相处下来挺舒服。所以在他提出想和我在一起时,我没有拒绝。
爸妈得知了当然高兴,让我今年过年回家就带回家见家长。我打了个马虎应付过去,想起罗思源来。我还是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罗思源。
在过年前,罗思源找到了我,在北京我租的房子楼下。
那天下着雪,纷纷扬扬的。他就站在昏黄路灯下,目睹男朋友送我到楼下,跟我拥抱道别后开车返回。
我抖了抖帽子上的雪就要上楼,罗思源神不知鬼不觉地窜出来站到我身边。
“跟他分手。”
我眨了眨眼,才看清罗思源肩头落了厚厚一层雪,鼻尖也被冻得通红,想来是站了许久。
我到底是于心不忍,扯了扯他羽绒服袖子,“上楼说,外面冷。”
屋里暖气开得足,我脱了鞋和外套,让罗思源随便坐然后烧水。
“怎么突然过来了,比赛呢?”
我竭力想正常跟他交流,但罗思源偏要把局面闹的难看。
“罗欣然,跟他分手。”
他语气生硬,也根本不接我的话茬,只是固执地让我分手。
“那不行,他挺合适的。”
我当然不可能答应他,坐在沙发上慢悠悠泡茶。
“你喜欢他吗?”
罗思源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目光停留在我脖颈漏出来的那一小截。好想亲。
我抬起头直视他眼睛。那双眼睛仿若最初那双干净清澈的狗狗眼,但里面已经不是当初的情意了。
“我当然喜……”
故技重施,他堵住我的嘴,似乎不想听到那个回答。
这次吻得比上次还凶狠霸道,毫不留情地扫荡我口腔,肆无忌惮地舔舐我唇边,狂风骤雨般的吻落下。
我自知抵抗不过,心里懊恼自己引狼入室。
一吻罢,他双手捧着我的脸,鼻尖抵着我鼻尖,气息扑面而来。
“姐姐,他也这样亲你吗?”
轰的一声,我分明听见内心一道雷劈。我下意识想躲,往后一缩,被罗思源掐腰控制住。
他凑过来,温热的呼吸打在我右耳边,然后亲了一下。
“姐姐,他也亲过这里吗?”
我浑身一阵酥麻,暗觉事态发展不对劲,却听见罗思源继续问。
“姐姐,我应该叫他什么?”
“姐夫吗?”
这两个字是他一字一顿吐出来的。
被扼住喉咙般,我发不出任何声音,连思考能力也在一瞬间消失了。
在他又亲上来那一刻,我惊觉自己早已被罗思源划入他的圈地,踏不出半步。
罗思源当初说的那句喜欢其实是错的,不应该是喜欢,而是爱。
是非在一起不可的爱,是占有欲很强的爱,是有欲望的爱,是姐姐只能独属他一人的爱。
他知道这爱是罪恶的,见不得光的,但他没法不爱。
他没办法不爱他的姐姐。
作者我已经很努力了,审核大人求求你放过我吧。
ps:其实你们应该懂我想写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