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高机密

夜色如墨泼得，浓稠不能吞，吞噬了城市所有的棱角。雨是骤然倾盆而下，在黑色轿车的车顶砸上豆大的雨珠，发出密集的噼啪声，这辆黑色路虎正在等一位迟到的人。

车内顿时鸦雀无声，只剩下雨点的敲击声，发动机发出低沉的鸣叫声。男人指尖夹着的烟燃到了尽头，将其丢出窗外。

“老大，我们还需要等吗？”车后排的一个跟班说道。

“唔，等，再等等，他，我们必须得接到，没事，今晚就属于我们了。”男人说道。

“老大，到底是什么人值得你等这么久啊。”跟班说道。

“还记得今天早上8:00多发生了什么事情吗？”男人将车窗摇上，侧过身询问着后排的跟班。

“这谁不记得啊，一个男的屠杀了半个地铁车厢，处处都是致命伤，整整死了30多个人，而且还涉嫌携带非法枪支，袭警之类的，把整个高速公路都炸翻天了，现在下落不明，靠，真他妈恶劣！”想到这里，跟班略显气愤，他觉得这种神经病就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上，无缘无故屠杀的这么多人，语气中略带些许悲伤。

“你先冷静一点，既然你记得就好，那我们要等到这个人，是上级表示能破案的人，反正上级的命令你就听着吧。”男人说道。

“哦，好的老大，最近怪事真他妈多，先来了个莫托港口集体消失事件，又没过多久在1分钟之内港口地震6.9级地震，将整个港口震沉，再接着全市不同地方发生了不同规模的杀戮，现在又来了个地铁屠杀，高速公路狂飙，指不定哪天发生在我们头上的。”跟班吐槽道。

跟班刚抬头，男人就一巴掌扇在了他的头上：“哎呦，嘶，痛痛痛，老大你干吗？”

“别净说一些不吉利的话，你知道最近怪事多，就少说两句吧，安安心心等，实在不行……”男人从裤兜里面掏出一半盒香烟递给了跟班“允许你抽，但别再多问了。”

跟班接过香烟：“嘿嘿，好的老大，这烟不便宜啊，老大发财啦？”跟班露出得意的表情。

“抽你的烟吧，别问这么多。”男人把身体转了回去，手靠在窗边，眼神注视着窗外的房屋，不知他在想什么。

— —

雨夜之中，大街上已经没剩下了多少人，虽然城市雨夜漫步，非常有感觉，但没人会冒着感冒的风险去做这种没必要的事。一个穿着黑色雨衣的人，双手插兜，低头缓步行走，从始至终没抬过头，眼神一直注视着湿滑的石砖路。

他走到一条小巷子前停下了脚步，这时他抬起的头，看向了巷子的尽头，随后扭头向着巷子深处走去，里面乌漆墨黑，基本没有多少光能透进来，但他还是头也不回的继续走着。

当他走了一个分岔路口时，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劲，它通过地上瓶子略微的反光，看见了上面的阳台似乎有一个人形的东西正在注视着他，但他没有理会，而是选择了右边的道路行走，路上时不时传来天空打雷的声音，在片刻将天空劈成白色，而雷电产生的光亮照亮了巷子，在瞬间捕捉到，墙壁上显现出的黑色人形，虽然他看到了，却只是加快了脚步。

他再次走到一个分岔路口前，这次他停了下来，因为眼前正站着一个人，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正矗立在他的面前，男人缓缓开道：“小伙子，外地人吗？”

穿着雨衣的人并没有回答，而望向了眼前的男人。

“不管你是不是本地人都应该知道，这里是我的地盘，连警察都不敢管，你还敢闯进来。”男人面露凶光死死地盯着雨衣人。

“你走进了这里，要么留下钱，要么留下命。”男人将左手伸向后背，不一会儿便掏出了一个差不多跟手臂一样长的大砍刀。

“看你自己怎么选了，这周边都是我的人，你怎么发难的也没有用，还是乖乖地交出钱财吧。”男人坏笑道。

此时雨衣人语气平静地说出了一个字：“滚”

男人听到这个字愣了几秒，随后便举起砍刀吼道：“c你妈的，还没有人敢这么骂过老子，我他妈杀了你。”

就在这时，一只手抓住了正要砍下去的男人的手，男人一愣，随后喊道：“谁，敢挡住我杀人！”

“拜托冷静一点。”男人看见了阻止他的人的长相，他们似乎认识“靠，你又来多管闲事，上次放过了你，这次你必须得…”

“呀啊啊啊。”话还没说完，男人就抽搐地倒了下去，他举起手中的棒子缓缓说道：“人总是会长记性的，我就不信电棒还治不了你。”

“治安局的？”雨衣人缓缓开口。

“是的，你就是我要见的人吧，我姓张，叫我老张就行。”老张说道。

“你不需要知道我叫什么名字，还有…”话音未落，雨衣人举起手指了指阳台边上靠着的人。

靠在阳台上的人，向外面丢出了一枚硬币，随后转身朝着屋内走去。

老张朝着阳台点了一下头，开口道：“走吧，安全的。”

车子就在不远处，两人走了大概5分钟就回到了车上，雨衣人坐上了车才将都脱下，露出了深蓝色的头发，给人一种神秘的感觉。

老张回到驾驶位，后座跟班询问道：“老大，这位是…”

“都说了，不该问的别问，还有把烟还给我。”老张伸手把烟盒拿了回去。

“啧，哎呀老大，让我多抽几个会死啊。”跟班看着老张手里的烟盒满是不舍。

老张并没有理会后座的跟班，而是对着雨衣人问道：“其实他也说得对，至少给个代号或者称号给我，不然我以后怎么叫你？”

“你以后都很难再见到我，所以没必要知道，若你想跟我谈一些对此次事件相关的事情，叫我祭司。”祭司开口道。

“祭司？搞法术的？”老张开口询问道。

“不是，你就只用这样叫我就行了，开车吧，我们没有多少时间。”

“还不是你迟到了。”

“那是意外。”

“行行行，发车了系好安全带。”老张一脚油门踩了下去，黑色路虎穿过大街驶入高架桥，朝着北边走去。

— —

车辆很快到达了位于十字路口的一间公安局门口，三人很快下了车，此时雨也停了，魔术师索性脱下了他的雨衣扔在了副驾驶座位上。

“诶你，不是你车就这么糟蹋是吧？你知道我们老大这张车多贵吗？”一棚刚下车的跟班看到此景，不禁骂道。

“行了行了，让人家放，没你这么多事儿。”跟班闭了嘴。

“他还年轻，你不要介意。”老张说道。魔术师点了点头，随后走进了公安局。

“走，别整天跟个超雄一样。”老张推了跟班一把。

“切，还什么祭司…”跟班小声暗骂了一句，被老张听见了，又打了一下他的头。

前台的警官看见老张，起身微微鞠了个躬：“张队。”

“好，我带个人上二楼，你们就不用做登记了，头头的命令。”老张示意的指了指楼上。

两位警官点头示意重新回到了岗位。

三人来到二楼，在走廊的尽头有一间敞开大门的会议室，正在等待，门内正中间一位看起来资历丰厚的中年男人正襟危坐，这个人叫罗岗，省公安厅厅长，光坐在那里气场就足以压制所有人。而左右两边各坐着一名警员，左边那位看起来有点年老，脸上布满了沧桑，这个则是老张的师傅，李建民。右边这位身份不详，貌似是新来的，老张从未在警局见过这号人。

一个是自己的师傅，一个是自己的顶头上司，那么剩下的两位身份一定不简单，正想着三人便走进会议室，这时右边的那位警员站起身走到了门口，他抬手拦住的众人：“对不起，这次会议没有邀请到你们二人，请回吧。”他说的是老张还有他的跟班。

跟班双手抱胸，两眼盯着眼前之人：“你的意思是，我们的作用就是一司机而已喽。”

警员扭头看向了跟班：“是的，你们的任务本来就是将指定人物送到这里，不怕告诉你，其余的是最高机密。”

“最高机密”这个词让老张觉得有点奇怪，根据自己干刑警18年的经验，他敏锐的觉察到其中的事情一定不简单，无论是里面的人还是这次事件的恶劣程度都远超了老张的意料，他已经快12年没看见过这么大的案件了，所以当身旁的跟班刚要发难时，老张出手拦住了他，并用眼神示意，而跟班看见老张的脸色只能一脸不爽的转身离开。

老张立马换上一副笑脸开口道：“哈哈，明白明白。”

说完祭司便走进的会议室，大门也随即被重重地关上，眼见辞井老张也只能灰溜溜地离开。来到楼梯口一旁的座椅上坐着一个独自生闷气的小伙子，他一手靠在大腿上，手掌撑着自己的下巴，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老张长长叹了口气，在余光中看见了一台自动贩卖机。

此时此刻，那名跟班仿佛置身于熊熊烈火之中，全身都散发着炽热的气息，宛如一颗燃烧的火球般耀眼夺目。就在这一刹那间，一道清泉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狠狠地砸在了这个火球之上。令人惊奇的是，当水珠与火球接触的瞬间，竟然迸发出一阵清脆悦耳的声响，同时还散发出一股浓郁的金属质感。眨眼之间，这些水珠迅速凝结成一层薄薄的冰层，紧紧地贴附在跟班的脸颊之上。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跟班惊愕不已，他惊恐万分地尖叫一声："我擦！什么东西？！" 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猛地一闪，差点摔倒在地。待惊魂稍定之后，他定睛一看，才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老张。

老张伸手递过去了一罐王老吉：“刚买的，喝点降降火。”跟班拿过了饮料，打开就是一顿猛灌，老张也打开了他那瓶冰啤酒喝了起来。待情绪稳定后，老张开口道：“小江平，我知道，今天你那么不好脾气，应该是躺在ICU那几位吧？”在今早的高速上，几辆警车掀翻在地，油箱侧漏，燃起大火，现场五名警员全部重伤躺进了重症监护室，而这五名是江平在同一所警校毕业的同班同学，也是舍友。

“妈的，这世界上，为什么受伤的总是好人！那些就不该死吗？”江平的语气带了点哭腔，随时处在一种崩溃的边缘。

“正因如此，法律便是让死去的好人得到安息，让活着的坏人得到审判。”老张将手搭在了江平的肩膀上。

江平转过头来看向老张：“那如果今天重伤的人是你的战友呢？你会怎么做？”

老张对于这个问题若有所思了一下，说出了一个绝大多数情景不会说出的回答：“如果是跟我同辈的同事大概率会说权力去调查，寻找这个人，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再等法律来审判他，但你老张我，做不到，我始终觉得这里的法律太松了，这里竟然没有开发出一个死亡的刑法。”老张表示这里根本没有死刑。

“你所说的那种所谓的‘死亡刑法’，实在是太过于残酷和无情了！这种刑罚不仅会给受刑者带来巨大的痛苦和折磨，而且还会让那些旁观的人们感到毛骨悚然、不寒而栗。然而，对于我们这些身处其中的人而言，这似乎却是目前唯一可行且最为有效的解决办法。毕竟，面对如此棘手的问题，如果不能采取果断坚决的措施加以处理，那么后果恐怕将会不堪设想啊……”

“嗯……确实如此啊！这种大事可不是咱们这些小人物能够左右得了的哦~咱们也不过就是闲来无事发发牢骚罢了啦！再说了，我那曾经并肩作战、生死与共的好兄弟们如今又还剩下几人呢？唉......”话虽这么说，但奇怪的是，老张脸上却并未流露出丝毫哀伤之意，反而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儿似的，嘴角微微上扬，竟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来。

江平望着老张脸上浮现的笑容，心中不由得一震。老张的战友早已不在人世，但他的信念仍在延续。此刻，江平也彻底明白，自己的当务之急，是找到那个隐藏于暗处的人，并对他进行审判。

“哟，背着我聊什么呢？”略显苍老的声音从二人身后传出。

老张扭头一看是李建民：“师傅，你们开完了？”

“是啊，就简单聊了一下。”

“啊，师爷，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江平看见李建民脸上终于再次浮出笑容。

“哟，小江，叫什么师爷啊，你就跟叫小张一样，叫我老李就行，嘿嘿。”

“那既然你们只是简单聊聊，为什么刚才？…”老张对焦起了李建民身后的那名警员“那个同志说什么…最高机密？”

“恩，对…是最高机密，那位叫黎青，是我们新调来的法医，这件事情也超乎了我的意料，小张啊，你还是少知道点好。”李建民脸色有些凝重。

“对了，烟好抽吗？”李建民收回了刚才的话题，并重新露出那副慈祥的笑容。

“呵，这你得问我徒弟了。”

“嘿嘿，我抽了，口感一级棒，所以那烟是你给的啊师爷，为什么突然之间给师傅这么好的烟。”

“你师父没跟你说吗？”李建民望向了老张，老张有些不好意思的扭过头。

“哈哈，你师傅啊，为了拿我这只剩半包的烟，特意揽得这个活，你师傅这个人呐，唉。”李建民用一脸玩味的表情看着老张。

“唉行了，别说了，徒弟还在面前呢。”老张脸色微红。

“徒弟在怎么了？徒弟在就不能说了，我徒弟也在呢。”现在的场景像极了合家欢。

“行了，小张你就赶紧回家去，不然一会儿你女儿又要担心你了，小江你也赶紧回家，不然明天起不来。”

两人点了点头：“那我们就先走了，保重。”

“你们也是。”

两人走出警局后，李建民拿出了一张照片，上面是半截车辆悬空在高速公路上，而在车的断裂处，空中似乎有一道道无形的裂痕，十分诡异，李建民也默默收起了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