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发生后的第七天,张成在办公室的折叠床上惊醒。
冷汗浸透了警服衬衫,胸口还残留着窒息般的钝痛。他又梦见了那辆公交车——林砚坐在靠窗的位置朝他笑,手里举着画纸,可他怎么跑都靠近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火光吞噬她的身影。
办公桌上堆着厚厚的卷宗,最上面是受害者名单。张成的指尖划过“林砚”两个字,钢笔在旁边画了个小小的五角星,这是他们之间的暗号,代表“重要的事”。
“张队,李诗情的笔录做好了。”小李推门进来,看到他眼底的青黑,欲言又止,“您要不要回家休息一下?嫂子……嫂子肯定也不希望您这样。”
张成揉了揉眉心,翻开笔录本。李诗情,20岁,医学院学生,爆炸案幸存者之一。她的证词和之前一样离奇——说自己被困在时间循环里,经历了十几次爆炸,还提到一个叫肖鹤云的男生,以及……林砚。
“她说林砚最后一次循环时,抢下了炸弹的引爆器?”张成指着笔录上的某段,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是,但我们查过,现场没有找到所谓的引爆器。”小李叹了口气,“医生说她可能是创伤后应激障碍,产生了幻觉。”
张成没说话。他想起林砚出事前一周,总说自己失眠,梦见公交车从桥上掉下去。当时他只当是她设计稿赶多了累的,现在想来,那些或许不是梦。
他打开电脑,调出李诗情和肖鹤云的通话记录。爆炸前五天,两人的通话频率异常密集,最长的一次持续了47分钟,时间就在每天早上8点到9点之间——正是45路公交的行驶时段。
“这两个人,爆炸前根本不认识。”小李在旁边补充,“李诗情是医学院的,肖鹤云是游戏设计师,社交圈没有任何交集。”
张成的目光落在屏幕角落的监控截图上。那是爆炸前一分钟,车载监控拍到的画面:林砚突然从座位上站起来,扑向一个穿蓝外套的男人,手里似乎还举着什么东西。而驾驶座上的司机,不仅没刹车,反而猛打了方向盘。
这个司机有问题。
张成调出司机的资料:王兴德,52岁,入职45路公交三年,履历干净得像张白纸。但系统显示,他的女儿五年前曾在45路公交车上意外坠亡,案子最后以“意外”结案。
“把五年前那起坠亡案的卷宗调出来。”张成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还有,查一下王兴德和那个穿蓝外套的女人——陶映红的关系。”
中午吃饭时,张成习惯性地买了林砚爱吃的糖醋排骨。回到办公室才发现,保温桶还是上周她给他装便当用的,里面还残留着米饭的痕迹。他突然蹲在地上,像个迷路的孩子一样,压抑了七天的哭声终于冲破喉咙。
哭了不知多久,手机突然震动。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只有一句话:“相信循环,找到王萌萌坠亡的真相,她能回来。”
发件人显示未知,但张成的心脏猛地一跳。他想起林砚总说,他是她的“逆向幸运星”,不管多倒霉的事,只要有他在,最后总能转危为安。
他抹掉眼泪,重新坐回办公桌前。如果真的有循环,如果真的有机会让她回来,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愿意相信这个荒诞的短信。
窗外的天渐渐黑了,张成办公室的灯却亮到了深夜。他一页页翻看着五年前的卷宗,在某个证人的笔录角落看到一行被忽略的字:“坠亡女孩下车前,好像在哭,说有人摸她……”
张成的瞳孔骤然收缩。他好像抓住了什么,像在漆黑的隧道里看到了一丝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