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星，你看这个！”同办公室的李老师把手机递过来，屏幕上是微博热搜榜，置顶词条赫然是“K&K夺冠！Gun神韩商言封神之战”。
苏晚星接过手机，照片里的男人穿着黑色队服，戴着鸭舌帽，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和一双极其锐利的眼睛。他站在领奖台上，手里捧着奖杯，姿态疏离，甚至带着点不耐烦，与周围沸腾的欢呼格格不入。
“这谁啊？这么酷。”苏晚星随口问，手指划过屏幕上“韩商言”三个字，莫名觉得有些熟悉。
“你不认识？电竞圈的传奇人物啊！”李老师咋舌，“不过说起来，他好像是咱们军区大院出来的孩子，小时候我还见过呢，总黑着脸，不爱说话。”
军区大院……韩商言……
苏晚星的心猛地一跳，记忆深处某个模糊的影子突然清晰起来。那个总是把帽檐压得很低的少年，那个在篮球场边独自看书的身影，那个抢回她乐谱时红着脸吼“多管闲事”的男孩……
是他吗？
她点开词条，铺天盖地的报道和粉丝评论涌出来，“Gun神”、“电竞教父”、“高冷男神”……一个个标签贴在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上。她往下翻着，看到一张他年轻时的照片，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站在电脑前，眼神专注而炽热，嘴角似乎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那一刻，苏晚星几乎可以肯定，这就是当年那个在梧桐树下偷偷放橘子汽水的少年。
只是，电竞是什么？K&K又是什么？她对这些名词一无所知，就像对现在的韩商言一样，陌生得如同两个世界的人。
“听说他为了电竞，大学都没读完就退学了，家里人好像一直反对。”李老师还在说着，“不过现在好了，拿了世界冠军，也算扬眉吐气了。”
苏晚星默默放下手机，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滋味。那个记忆里沉默寡言的少年，原来一直在走一条她完全不了解的路，并且在那条路上，成为了别人口中的“传奇”。
接下来的几天，韩商言的名字频繁出现在各种媒体上。苏晚星偶尔会点开看看，但那些关于“战术”、“走位”、“BP”的术语让她一头雾水。她唯一能看懂的，是他在镜头前永远不变的冷脸，和面对队员时偶尔流露出的、不易察觉的温柔。
周末回家，母亲正在厨房包饺子，看见她回来，笑着说：“晚星，你还记得大院里韩爷爷家的那个孙子吗？叫韩商言的，小时候总跟在你屁股后面跑的那个。”
苏晚星换鞋的动作一顿：“妈，你也知道他拿冠军了？”
“可不是嘛！”母亲把饺子下进锅里，“韩爷爷昨天还来家里坐了坐，提起商言，又是骄傲又是心疼的。说这孩子从小就犟，认准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当年他要去搞那个什么‘电子竞技’，家里人差点跟他断绝关系呢。”
“他……小时候跟在我屁股后面跑？”苏晚星有些疑惑，她记忆里的韩商言，明明总是离她远远的，带着点不耐烦和疏离。
母亲笑了：“你忘了？你小时候学琴，他总找借口在文工团附近晃悠，有时候看你练琴能看一下午。有一次你在大院里被别的孩子欺负，是不是有个小男孩冲出来帮你？就是他啊！当时把人家小孩吓得够呛，自己却红着脸跑了，回家还被韩爷爷揍了一顿呢。”
苏晚星愣住了。那些被她遗忘在角落的碎片记忆，突然一点点拼凑起来。那个递梧桐叶的傍晚，那个塞零花钱的琴谱夹，那个在暴雨夜弹起《雨中的花园》的模糊琴声……原来，在她不知道的角落里，少年韩商言曾经用他自己的方式，参与过她的童年。
晚上，苏晚星坐在钢琴前，指尖无意识地落在琴键上。她想起微博上那张他领奖的照片，想起母亲说的“犟”和“认准的事”。那个在电竞世界里叱咤风云的Gun神，和记忆里那个别扭的少年，渐渐重叠在一起。
她打开电脑，鬼使神差地搜索了“K&K俱乐部”，找到了他们的官方网站。首页上是战队成员的合照，韩商言站在中间，依旧是那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她往下翻着，看到一个叫做“Wu Bai”的队员简介，照片上的少年眉眼清秀，眼神专注，简介里写着他是韩商言的表弟。
不知怎么的，苏晚星想起小时候，韩商言好像确实有个总跟在他身后的小表弟，总是安安静静地看着他们打球。
手指悬在鼠标上，她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关掉了页面。他们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何必再去打扰呢？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此刻在K&K俱乐部的训练室里，韩商言刚结束一场复盘会议，队员们正在收拾东西，吴白走到他身边，低声说：“哥，我看到苏晚星老师的比赛视频了，她拿了金奖。”
韩商言正在喝水的动作顿了一下，喉结滚动，却只是淡淡“嗯”了一声：“知道了。”
吴白看着他故作平静的侧脸，无奈地笑了笑。他这个表哥，从小就别扭，喜欢谁都藏在心里，以为别人不知道。当年苏晚星去北京学琴，韩商言偷偷跑到火车站，却只敢躲在柱子后面看她上车，回来后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打了一晚上游戏，第二天眼睛都是红的。
“哥，这次回国，不去看看她吗？”吴白试探着问。
韩商言放下水杯，眼神冷了下来：“看什么？人家现在是大钢琴家，跟我们这些玩游戏的不一样。”
话虽这么说，他却在队员们离开后，独自坐在空旷的训练室里，打开了苏晚星获奖的那场音乐会录像。屏幕上的她穿着象牙白的礼服，坐在斯坦威钢琴前，指尖落下的瞬间，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他看着她微微扬起的侧脸，看着她随着旋律起伏的睫毛，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二十年前梧桐树下的阳光，突然就照进了这间布满代码和键盘声的房间。
“不一样吗？”他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自己都未察觉的弧度，“好像……也没那么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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