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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4(高潮来咯!超长预警!)

千金大小姐归来,马甲疯狂掉

次日清晨,L洲传出了一条消息:蛇穴被灭,大当家蝰蛇的/脑/袋/被插在了旗杆上,三当家蛇尘的手被/剁/了/

更惊悚的是,蝰蛇的脸上被人用匕首画出了一个星星的图案

这是明目张胆的告诉所有人:蛇穴是星溟阁灭的

但无人敢明面上说这件事,毕竟星溟阁也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

璃槿公馆的水晶灯折射出暖光,映着满室衣香鬓影。长桌上的香槟塔泛着气泡,侍者托着托盘穿梭其间,宾客们举着酒杯低语笑谈,空气中飘着鸢尾花与松露的混合香气——这是场体面的欢送宴,杯盏相碰的脆响里,藏着欲言又止的道别。

顾芷澜捏着酒杯,在人群里希望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她这几天尝试着查殷星妤,但是一无所获

今天,她会来吗………

功夫不负有心人,她在楼梯处找到了熟悉的身影,露出线条清晰的锁骨,裙摆垂落在地,像融在阴影里的墨。最让人心头一震的,是她那头银白的长发,在暖黄的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发尾微微卷曲,垂落在肩后,与记忆里凌瑾妤那头乌黑的长发判若两人,却又奇异地重合在一处。

是她。

顾芷澜的呼吸猛地一滞,连指尖都开始发抖。哪怕隔着些距离,哪怕对方背对着她,她也能认出那身形——肩背挺直的弧度,手腕自然垂落的姿态,甚至连微微侧头时脖颈转动的角度,都和当年在实验室里那个在桌上写报告的凌瑾妤一模一样。

殷星妤靠在楼梯处,双手环抱于胸前,旁边站着一袭蓝色晚礼服的叶玖鸢,叶玖鸢踩着细高跟走到殷星妤身旁,冰蓝色的鱼尾裙随着动作漾开细腻的褶皱,裙摆上的碎钻在灯光下闪闪烁烁,与她耳坠上的蓝宝石交相辉映。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不容易啊,你竟然主动来宴会了。”

话音落下时,她特意转头看了眼身旁的人。殷星妤的侧脸在光影里显得愈发清冷,银白的长发垂在肩后,几缕碎发被风拂到颊边,却丝毫没动摇她眼底的平静。

叶玖鸢太清楚殷星妤的性子。作为整个L洲最尊贵的存在,她是这片土地的无冕之王,L洲洲主的身份让她手握生杀予夺的权柄

这样的人,向来不屑于应付这些虚与委蛇的场合。以往的宴会,若非涉及洲内重大决策需要她亲自镇场,她从不出席。就算来了,也多半是露个面便消失在众人视线里,没人敢多问一句,更没人敢强求她留下。

“以防万一。”殷星妤终于开口,声音里没什么情绪

叶玖鸢知道这话中的意思,外交会开幕当天和殷家举办的宴会都被顾芷柠搞砸了,殷星妤这是来警告林家:她来了,你还想闹事?

“不过说真的,”叶玖鸢换了个语气,抬手理了理自己的裙摆,“你这头白发配黑色礼服,倒是比以前更惹眼了。刚才在宴会厅,至少有三个家族的继承人偷偷打听你的身份。”

殷星妤对此毫无兴趣,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无聊。

她抬手,右手从黑色丝绒礼服的长袖中探出,指尖苍白,指节分明。袖口的褶皱随着动作轻轻堆叠,露出一小截皓腕,理了理头发

忽然,顾芷澜瞳孔猛然发大

殷星妤的指尖在黑色丝绒礼服的袖口轻轻碾过,那里绣着暗银色的星纹,在壁灯的光线下若隐若现。她站在楼梯处她下意识地绷紧了脊背,像一头警惕的兽,瞬间捕捉到了来自暗处的视线。

混迹L洲多年,又是星溟阁阁主,以殷星妤的身份执掌这片土地的秩序,她对视线的敏感早已刻进骨子里。就像深海里的鱼能感知水流的最细微波动,她能轻易分辨出哪种目光带着敬畏,哪种藏着算计,哪种又淬着不加掩饰的恶意。

她用余光看去,是顾芷澜,看上去有些惊讶的看着她

惊讶什么?

等等!

殷星妤的指尖在耳后停顿的瞬间,露出耳垂上那枚黑水晶耳环。晶体在夜色里泛着沉郁的光,切割面折射出的冷芒——她猛然想起,自己今天戴的是这对黑水晶耳环。

这认知像根细针,猝不及防地刺破了她刻意维持的平静,但她面上依旧平静。她抬手抚上耳垂,指腹摩挲着冰凉的水晶表面,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黑水晶的棱角被打磨得极为温润,却依旧能感受到那种独有的、沉甸甸的质感,一如十二岁那年,父亲将它放在丝绒盒子里推到她面前时的重量。

那年她还在华国,12岁生日那天,父亲拿出这个盒子,打开时,黑水晶在午后的阳光里泛着奇异的光泽。

“找了老陈做的,”父亲的声音很温柔,“他说黑水晶能安神,护着你。”

老陈是华国珠宝界的传奇,最擅长将玉石与水晶琢磨出魂魄来。这对耳环做得极巧,黑水晶被切割成水滴状,背面却阴刻着极小的星图,是她出生那天的星空。父亲说:“戴着它,就像带着整个星河。”

那时的顾芷澜也在,说这对黑水晶耳环很配她

是了,顾芷澜见过这对耳环。在华国京城的那个午后,在她还是凌瑾妤时

这对耳环,她已经很多年没戴过了。今天偶尔在梳妆台上看到,才鬼使神差戴了

顾芷澜的呼吸瞬间滞住,指尖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她绝不会认错,那水滴状的切割,那在光线下泛着的冷寂光泽,甚至连晃动时折射出的细碎影子,都与十二岁那年凌家庄园里见过的一模一样。

所有被忽略的细节,此刻都像拼图般严丝合缝地嵌在一起:相似的侧脸轮廓,抬手时整理头发的动作,熟悉的黑水晶耳环。原来不是巧合,从来都不是。

叶玖鸢的指尖在冰蓝色鱼尾裙的刺绣花纹上轻轻划过。余光却像淬了冰的刀锋,精准地捕捉到了那道近乎灼人的视线,顾芷澜站在她们不远处,目光死死锁在殷星妤的耳垂上,那眼神里翻涌的情绪

作为与殷星妤一起从血海里爬出来的人,叶玖鸢对“视线”的敏感不输任何人。

当年一起执行任务,她们被十倍于己的雇佣兵围困,正是她最先察觉到树影里那道带着杀意的目光,拽着殷星妤滚进泥坑,躲过了致命的麻醉针。这些年并肩作战,她太清楚什么样的视线藏着敌意,什么样的视线裹着算计,更清楚此刻顾芷澜眼里的东西——那是真相被撕开一道口子时,混杂着震惊、痛苦与不敢置信的崩塌。

“她盯上你的耳环了。”叶玖鸢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只有两人能懂的警惕,指尖不动声色地往殷星妤耳后偏了偏

殷星妤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顿,叶玖鸢能感觉到她的手瞬间收紧,指节泛白。这细微的反应让叶玖鸢心里一沉——她太了解殷星妤,这人从不是会轻易失态的性子,除非被戳中了最隐秘的软肋。

叶玖鸢的目光落回顾芷澜身上,对方的肩膀正在微微颤抖,像被无形的手攥住了心脏。

“她认出来了。”叶玖鸢再次开口,声音里带了点不易察觉的复杂。殷星妤和她都希望顾芷澜永远蒙在鼓里,又清楚有些真相藏不住

殷星妤不想把顾芷澜拉进来,是因为这L洲的水真的太混了

而顾芷澜太干净了,哪怕带着琉璃佣兵团的狠劲,眼底也还留着点“相信规则”的天真。她会在签合同时仔细核对每一条款,会在发现下属私吞公款时当场发怒,会在赢了竞标后拉着人去酒吧喝到微醺——这些在殷星妤看来,都是会被对手抓住的破绽。

殷星妤没有说话,只是将那对黑水晶耳环摘了下来,攥在掌心。叶玖鸢看着她银白的发梢垂落,遮住了侧脸的表情,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她们在暗域的刑房里,殷星妤也是这样玩着一枚银质硬币,听着隔壁审讯室的惨叫,眼神冷得像冰。那时她问“怕吗”,殷星妤说“怕的是藏不住的软肋”。

殷星妤的指尖捻着一枚刚从耳垂摘下的黑水晶耳环。水晶的凉意还没散去,窗外却毫无征兆地滚过一阵闷雷,低沉的轰鸣像巨兽的咆哮,震得檐角的风铃叮当作响。她下意识地抬头,只见方才还透着点昏黄的夜空,此刻已被墨色的云层彻底覆盖,风卷着细碎的雨星扑面而来,打在脸上带着刺人的凉。

“该死。”她在心底低骂一声,眉峰拧起。出门前特意看过天气预报,明明显示今夜晴转多云,连一丝雨意都没有,此刻却偏偏来了这么一场急雨。视线扫过浅羽厅,宾客们正三三两两地往门口走,不少人已经察觉到了天色的异常,脸上露出些许慌乱——这场欢送会本就结束得匆忙,谁也没带雨具

她按下左耳上戴的通讯耳机,“陆淮。”

“大小姐。”耳机里传来陆淮毕恭毕敬的声音

殷星妤抬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银发,语气平静却字字清晰,“让人把公馆储藏室里的备用雨伞都取出来,送到门口,给需要的宾客分发。”

陆淮应道:“是,属下这就去。”

“然后,殷星妤补充道,目光投向窗外愈发浓重的夜色,“联系殷氏旗下的车队,让他们调二十辆防弹轿车过来,在公馆门口待命,送宾客回酒店。告诉司机,务必保证安全。”

陆淮这次没有犹豫,立刻拿出通讯器开始调度。他跟在殷星妤身边多年,太清楚这位主子的行事风格——看似冷漠,却总在细节处留着余地。这场欢送会牵扯多方势力,若是因为一场大雨让哪位宾客受了挫或出了意外,很可能会引发不必要的猜忌,甚至影响后续的合作。

宾客陆陆续续离开,凌景珩离开前看了一眼殷星妤,后者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至于L洲的人?那都是车接车送,不需要她安排

璃槿公馆的最后一盏水晶灯熄灭时,雨还在下,殷星妤让陆淮先回去

浅羽里只剩下满地狼藉,打翻的香槟杯在地毯上晕开深色的渍,散落的玫瑰花瓣被踩得蔫了,空气中还残留着香水与酒精混合的甜腻,却因空旷而显得格外冷清。叶玖鸢踢开脚边的丝带,冰蓝色的鱼尾裙沾了点灰尘,她抬手扯了扯领口的蝴蝶结,转头看向倚在露台栏杆上的殷星妤。

“走了,大小姐。”她的声音带着点调侃,指尖转着车钥匙,金属链在灯光下划出冷光,“去不去南郊赛道?我刚改装的那辆‘幽灵’,还没试过极速。”

“幽灵”是叶玖鸢的爱车,一辆深蓝色兰博基尼

飙车是叶玖鸢的执念,尤其偏爱暴雨夜。引擎的轰鸣能盖过所有杂音,轮胎碾过积水的瞬间,像是能把所有烦心事都甩在身后。以前在暗域执行完棘手的任务,她总爱偷溜去赛道,殷星妤虽不热衷,却总会陪着,坐在副驾上,任凭风声灌进车窗,银发被吹得凌乱。

殷星妤没回头,银白的发丝被雨雾打湿,贴在颈侧,黑水晶耳环早已被她摘去,耳垂上只留下一点淡红的印记。她望着窗外被雨水模糊的城市灯火,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不了,星溟阁还有份报告要签。”

“签什么签,你给他们开那么多工资让他们干什么的。高层那几个成员都是你带出来的,他们能处理。”叶玖鸢走过去,伸手想拉她的胳膊,指尖刚要碰到黑色礼服的袖口,身后却传来一声极轻的呼唤,像被雨水泡过,带着点发涨的沉郁——

“凌瑾妤。”

叶玖鸢的动作顿住了。

殷星妤缓缓转过身,目光穿过空旷的宴会厅,落在门口那抹被雨水浸透的白色身影上。顾芷澜站在那里,月白色的裙摆沾满泥点,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狼狈得像只被遗弃的鸟,可她的眼神却亮得惊人,像淬了火的钢针,直直地扎过来。

“你没走。”殷星妤的声音没什么起伏,仿佛只是陈述一个事实。同时眼神示意叶玖鸢,让她通知工作人员先不要来浅羽厅打扫,叶玖鸢点头,刚好这两人需要独处的空间,她便先离开了浅羽厅,告知工作人员

顾芷澜的声音在空旷的宴会厅里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又透着不容错辨的笃定。她看着站在二楼的殷星妤

“你是……Star。”

她听见了刚才叶玖鸢说的话

这五个字像是在舌尖滚了无数遍,才终于被她咬着牙说出来。每个音节都带着沉甸甸的分量,压得空气都仿佛凝固了。她的目光死死锁在殷星妤的脸上,试图从那片冰封般的平静里,找到一丝慌乱,一点否认,哪怕是转瞬即逝的错愕——可没有,什么都没有。

殷星妤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银白的长发在灯光下泛着冷光,黑色礼服的领口衬得她脖颈愈发修长,像一柄藏在鞘中的剑,看似沉静,却藏着能劈开一切的锋利。

她的目光落在顾芷澜泛红的眼眶上,没有探究,没有怜悯,甚至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看一件与自己无关的器物。宴会厅的空气里还残留着香槟的甜腻,可被她周身的气场一压,竟生出几分寒意,连壁灯投下的光晕都像是结了层薄冰。

“你就为了跟我说这?”

殷星妤的声音终于响起,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冷。

星溟阁阁主Star。

这个在地下世界如同禁忌的名字,此刻与殷星妤那张清冷的脸重叠在一起,让她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冻住了。她想起一年前在M洲,琉璃佣兵团在此扎营时,当地最大的佣兵团“毒蝎”放话,要在一周内端掉这个“女人当家的小摊子”。那时她手里只有二十几个人,连像样的武器都凑不齐,整夜守在营地门口,等着对方来掀摊子。

可一周过去了,“毒蝎”不仅没来,反而在某天夜里被人端了老巢,首领的尸体被挂在营地门口的椰树上,胸口插着一枚银色的星芒镖——那是星溟阁的标志,地下世界的人都认得。当时她只当是“毒蝎”树敌太多,被仇家报复

后来琉璃佣兵团扩张地盘,几次遇到硬茬,对方要么是临阵退缩,要么是在动手前夜突然“意外身亡”。

“Y.L集团也是你的。”

顾芷澜忽然想起,澜落制药的配方被商业间谍偷走,还没下楼,间谍就“失足”从高楼坠落;后来有一家公司想要以低价收购刚有起色的澜落,当天下午,那家公司的董事长突发心脏病而死

“你做的。”

顾芷澜的声音像淬了冰,一字一顿砸在空旷的宴会厅里。站在一楼中央,仰着头,眼睛直勾勾盯着二楼露台上的殷星妤,月白色裙摆被夜风掀起边角

二楼露台上,殷星妤正微微倚着栏杆,银白的长发被风拂到颊边,遮住了半只眼睛。她低头看着楼下那抹执拗的白色身影,眉峰几不可察地挑了挑,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带着点近乎漠然的嘲弄。

“我做的?”殷星妤的声音顺着风飘下来,清冽得像山涧的冰泉,“顾董倒是说说,我做了哪件事,值得你半夜追来,用这种眼神盯着我?”

是一年前M洲,星溟阁连夜端掉“毒蝎”老巢,让刚成立的琉璃佣兵团得以喘息?

还是七个月前,池宴带人替澜落截回被偷走的核心配方?

又或者是五个月前,她让人在林氏董事长的药里加了点“料”,让澜落躲过那场致命的并购?

“你以为我看不出来?”顾芷澜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琉璃几次死里逃生,澜落每次化险为夷,哪次背后没有星溟阁的影子?你以为你做得天衣无缝?那些突然消失的仇家,那些莫名其妙的‘意外’,那些恰到好处的援手,凌瑾妤……殷星妤,你当我是傻子吗?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太久的愤怒,在夜空中炸开:“是你让星溟阁护住了琉璃!是你让Y.L集团保住了澜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觉得我顾芷澜离了你的庇护,就活不下去了?”

在门外的叶玖鸢觉得好笑。这些事,哪一件拿出来,不是能让L洲的势力抢破头的庇护?多少人求着殷星妤抬手,又有多少人盼着她点头,偏只有顾芷澜,把这些当成烫手的山芋,用这种兴师问罪的眼神盯着殷星妤,仿佛殷星妤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你想怎样?”殷星妤终于开口,声音比刚才更冷了些。

“想怎么样?”顾芷澜笑了,笑声里带着点自嘲的涩,“我只想知道,还有什么是你的?星溟阁是你的,Y.L集团是你的,是不是整个L洲,都是你殷星妤的棋盘?而我顾芷澜,还有我拼死拼活挣来的一切,都只是你棋盘上的棋子?”

她苦苦挣扎了一年才走到了如今的位置

她指着门口的方向,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我宁愿当年被‘毒蝎’撕碎在雨林里,宁愿澜落被林氏吞掉,也不要活在你的阴影里!我顾芷澜的路,哪怕走得头破血流,也轮不到别人替我铺!”

顾芷澜深吸一口气,像是做了某种艰难的决定,“从今天起,琉璃佣兵团与星溟阁划清界限,澜落制药所有和Y.L沾边的合作,全部终止。我顾芷澜,不欠你凌瑾妤任何东西。”

“殷星妤……凌瑾妤,我们的友谊结束了。”

顾芷澜的声音在空旷的宴会厅里回荡,像一根绷到极致的弦突然断裂,带着撕裂般的震颤

她喊了两个名字,一个是此刻站在权力之巅的冷漠洲主,一个是藏在记忆最深处的少女

顾芷澜的目光死死锁着她,试图从那张冰封般的脸上找到一丝波澜——哪怕是错愕,是不解,或是转瞬即逝的痛楚。可没有,什么都没有。殷星妤的眼神平静得像深不见底的寒潭,映不出她此刻的狼狈,也装不下那些翻涌的过往。

殷星妤看着顾芷澜泛红的眼眶,听着那句“友谊结束了”,心底确实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不是疼,不是酸,更不是不舍,而是一种类似程序运行出错的滞涩。就像星溟阁的系统突然弹出未知代码,她的大脑飞速运转,却找不到对应的处理指令。

该说什么?挽留?质问?还是解释?

她不懂。从记事起,她就像被一层透明的膜裹着,别人的喜怒哀乐在她眼里,不过是需要分析的数据流。殷家和凌家的长老都说这是“天选的冷静”,适合执掌权柄,可只有她自己知道,面对那些汹涌的情感,她像个迷路的孩子,连基本的应对都做不到。

当年在雨林里,叶玖鸢为了护她中枪,她能面不改色地按住伤口止血,却不会说一句“别怕”;此刻顾芷澜说出“结束”,她的大脑里闪过无数画面,可这些画面拼不成一句合适的话。

最终,她只找到了一个最简单的指令。

“好。”

一个字,轻得像羽毛,却带着冰锥般的穿透力,直直地扎进顾芷澜的心脏。她甚至没有多余的语气,没有任何附加的情绪,就像在回答“今天天气不错”一样,平淡得近乎残忍。

“你就没有别的想说的?”顾芷澜的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带着最后一丝徒劳的挣扎。

“没有。”她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平静,“你决定了,就这样。”

这是她处理所有问题的方式——简单,直接,不带冗余。

顾芷澜终于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沿着脸颊滑落,滴在月白色的裙摆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是,我决定了。”她挺直脊背,一步一步地往出走,“殷星妤,从此我们两不相欠。”

顾芷澜的高跟鞋踩在走廊的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像在敲着某种告别的鼓点。刚走出浅羽厅的门,身后就传来一道冷冽如冰的声音,像淬了寒的刀锋划破潮湿的空气。

“你会后悔的。”

冷冽的声音从走廊暗处传来,像淬了冰的针。顾芷澜猛地转身,只见叶玖鸢斜倚在丝绒沙发里,冰蓝色鱼尾裙裙摆上的碎钻在昏黄壁灯下闪着零星的光。她右腿搭在左腿上,姿态慵懒得像只蛰伏的豹,指间夹着一只银质打火机,拇指漫不经心地摩挲着砂轮,金属摩擦的轻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火光偶尔亮起一瞬,映出她眼底毫不掩饰的嘲弄。

叶玖鸢5岁那年认识初来L洲的殷星妤,两人一个是千年宗族殷家大小姐,一个名门望族叶家小姐,后来两人成了朋友,殷星妤每次来L洲都会给她带华国的特产,15岁时,她得知殷星妤在华国认识了一个家世相当的朋友想,还说关于顾芷澜的事,说她是顾家大小姐、是顾父顾母的掌上明珠,还说她以后要成为制药界的龙头

也就是因为这一句话,Y.L集团多年没有进军制药界

她记得殷星妤还跟她说过,顾芷澜性子骄傲,所以她对顾芷澜的帮助都很隐蔽,但哪知对方根本不需要

“叶玖鸢?”顾芷澜攥紧了手提包的带子,指节泛白,“我和殷星妤的事,轮不到你置喙。

叶玖鸢嗤笑一声,打火机在指尖转了个圈,火光又亮了下,照亮她唇角的弧度。“你敢在L洲的地界上,扯开嗓子喊一声‘殷星妤’试试?”

她倾身向前,冰蓝色的身影在阴影里探出半截,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淬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就凭你刚才在厅里说的那些话——质疑她的决定,顶撞她的安排,若不是三年前她还顶着‘凌瑾妤’的身份时跟你相识,你以为自己能完整地走出浅羽厅的大门?”

叶玖鸢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咬牙切齿的狠劲:“L洲多少人因为说错一个字,就被殷家的人拖去沉了江?你当大小姐的容忍是没有底线的?”

看看蛇穴三当家蛇尘,砸了星溟阁的船,手没了;骂了Star,舌头被割了

“没有星妤的庇护,你凭什么认为能在短短一年内把琉璃和澜落做大做强。”

白手起家、无依无靠、孤身一人的顾芷澜再有能力,能在一年之内把澜落和琉璃做大?

顾芷澜的脸色白了几分,却依旧梗着脖子:“琉璃能吃掉‘毒蝎’的半壁江山,澜落能从一个小作坊做到现在的规模,靠的不是谁的脸色,是我手里的枪和签下的合同!”

她步步紧逼,直到两人之间只剩半步距离,打火机的火苗离顾芷澜的脸颊只有寸许,灼热感混着她的气息扑面而来:“你真以为那些人是怕你手里的枪?是忌惮你签下的合同?他们怕的是你背后站着的殷星妤!是星溟阁的手段!是Y.L集团董事长那只翻云覆雨的手!”

“没有她,你以为琉璃能在一个月里吞下‘毒蝎’的地盘?没有她,澜落早就被林氏一口嚼碎了!顾芷澜,你敢摸着良心说,没有星妤,你的琉璃和澜落能在一年之内做大?能活到现在?”

“就算……就算是这样又怎么样?”她的声音开始发颤,却还是死死咬着牙,“我没求她!她凭什么不声不响地插手我的事?这种带着算计的好,我不稀罕!”

“算计?”叶玖鸢的耐心像是耗尽了,猛地合上打火机,“咔哒”一声脆响刺破空气,她抬手,指尖几乎要戳到顾芷澜脸上,“当初你们被绑架,星妤为给你争取逃跑时间去引开绑匪,最后更是被逼得跳崖,若不是飘到了L洲、殷老爷子和殷老夫人也恰巧在码头,她还能活到现在?星妤为了查你在M洲遇袭的线索,在星溟阁的监控室守了三天三夜,眼睛红得像兔子!她为了让Y.L的人不动声色地帮你稳住澜落的股价,推掉了和欧洲财团的百亿合作!这些叫算计?那你告诉我,什么叫真心?”

顾芷澜被问得哑口无言,眼泪终于忍不住涌了上来,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月白色的裙摆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我要的不是这些……”她哽咽着,声音低得像蚊蚋,“我只是……只是想让她像以前一样……”

“以前?”叶玖鸢冷笑,重新把玩起打火机,银质外壳在掌心蹭出细微的声响,“你应该知道星妤的母亲是谁吧?当年殷家主把殷家家主令交给星妤,让她接手殷家和L洲。你的意思是想让L洲大乱吗?”

若殷星妤离开L洲不回来,不只是殷家,整个L洲都要乱

谁想趟L洲的浑水?但她的身份摆在那,不得不当那个冰冷无情的L洲洲主

她深吸一口气,语气里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怒意:“你以为你推开的是枷锁?你推开的是L洲最硬的一块盾牌!等那些被星妤压下去的豺狼闻着血腥味扑上来,啃得你连骨头都不剩的时候,我看你还能不能站在这里说这种话!”

“我……”

“玖鸢。”

一道清冷的声音突然从浅羽厅的方向传来,像一把冰锥,瞬间刺破了走廊里剑拔弩张的气氛。

叶玖鸢的动作猛地顿住,打火机停在指间。她转过身,只见殷星妤正站在浅羽厅的门口。紫瞳扫过两人,最终落在叶玖鸢身上,没有温度,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重量。

“够了。”

叶玖鸢攥紧的手缓缓松开,打火机的边缘硌得指腹发红。她瞪了顾芷澜一眼,眼底的怒火还没消,却终究没再说一个字,只是转身快步走向殷星妤,低声喊了句:“星妤。”

走廊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顾芷澜急促的呼吸声。她看着门口那道黑色的身影,银白的发丝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像一蓬燃烧的雪。刚才叶玖鸢的话还在耳边回响,而殷星妤的沉默,比任何指责都更让人心慌。

顾芷澜猛地别过脸,抓起手提包,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向走廊尽头的楼梯。

看到顾芷澜离开,叶玖鸢的气才慢慢消下去,她和殷星妤认识了十三年,殷星妤的冷漠是出了名的,可叶玖鸢比谁都清楚,那层冰壳底下,藏着怎样滚烫的在意。

就像去年那场车祸。

叶玖鸢记得很清楚,那天是她和一家公司谈合作,对方假意示好,却在她回程的路上动了手脚。轿车冲出护栏翻下山坡时,她闻到了汽油泄漏的味道,意识模糊前,只想着“这下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再次睁开眼时,闻到的却不是消毒水的味道,是殷星妤身上那股清冽的雪松香。她躺在医院的急救室里,头顶的无影灯晃得人睁不开眼,而殷星妤就站在手术台边,穿着一身沾了血的白大褂,指尖捏着手术刀,眼神专注得像在解一道复杂的密码。

“星……星妤?”叶玖鸢声音沙哑,也是那次,她知道了殷星妤毒医绝凰的身份

“别说话。”殷星妤的声音隔着口罩传过来,冷得像冰,可握着手术刀的手却稳得惊人。叶玖鸢能感觉到刀锋在皮肉间游走,精准地避开每一根血管。

后来她才知道,殷星妤接到消息时,正在主持星溟阁的会议。她当场摔了手里的钢笔,打断所有人的发言,开着直升机用了不到四十分钟就赶到了医院。主治医生说她的脾脏破裂,必须立刻手术,殷星妤没等麻醉师到位,直接抢过手术刀,开始手术

手术做了四个小时。叶玖鸢醒来时,看到的是趴在床边睡着的殷星妤,银白的长发垂落在她的手背上,像一捧柔软的雪。她的白大褂还扔在旁边的椅子上,上面的血迹已经发黑,指尖还微微泛着青——那是长时间握刀留下的痕迹。

叶玖鸢没敢动,就那么看着她睡。她知道殷星妤有严重的洁癖,从不碰别人用过的东西,可此刻,她的手却紧紧攥着自己的手腕,仿佛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

更让叶玖鸢心头震动的,是术后第三天。那家公司被爆出/偷/税/漏/税/、用劣质产品………一系列问题。是星妤做的。叶玖鸢不用问也知道。那些证据刁钻得要命,除了星溟阁的情报网,没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挖得这么深。

再后来,叶氏集团以低价收购了这家公司的核心资产,一跃成为L洲生物技术方面的新贵。外公在家族宴会上笑得合不拢嘴,说这是“老天爷都在帮叶家”,只有叶玖鸢知道,这一切的背后,是那个永远冷漠的人,不动声色地为她铺平了路。

“不去飙车了?”

清冷的声音像淬了冰的玉,敲碎了叶玖鸢漫无边际的回忆。

叶玖鸢收起打火机,“走!”

引擎的轰鸣在暴雨中撕开一道口子,叶玖鸢踩着油门,“幽灵”跑车像道蓝色闪电,在南郊赛道的积水路面上划出尖锐的弧线。副驾上的殷星妤始终没说话,银白的长发被狂灌进来的风吹得凌乱,贴在颊边,侧脸在霓虹与雨幕的交替中显得愈发冷硬。

叶玖鸢余光瞥着她,心里有点发沉。刚才在璃槿公馆,顾芷澜那句“结束”像块冰,砸在空气里都能听见碎裂的响。她认识殷星妤13年,见过她在枪林弹雨中面不改色,见过她在星溟阁议事时冷厉决断,却很少见她这样长时间的沉默——哪怕这沉默里,依旧没什么明显的情绪。

“再快就飞出去了。”殷星妤忽然开口,声音被风声刮得有些散,却带着惯有的冷静,“前面弯道有积水,减速。”

叶玖鸢猛打方向盘,轮胎碾过积水潭,溅起的水花高过车顶。她松了松油门,跑车的速度慢下来,引擎的嘶吼变成低沉的呜咽。“你倒是一点都不怕。”她扯了扯湿透的衣领,语气里带着点刻意的轻松,“换了别人,早吓得抓扶手了。”

殷星妤没接话,只是抬手将贴在脸上的发丝拢到耳后。指尖划过耳垂时,那里空荡荡的,黑水晶耳环早已被她收进了首饰盒。叶玖鸢看着她这动作,忽然觉得这跑车里的风,比雨还要冷

“去帝景园住一晚?”殷星妤打断了叶玖鸢的思绪

“好啊!那我就不跟大小姐客气了。”说着,一边从储物柜里拿出手机,解锁后扔给殷星妤,说道:“跟我外公说一声吧。”

殷星妤在通讯录里拨通了备注为“外公”的号码,电话接通,那边传来了一阵怒吼,“大晚上的,还下雨,你跑哪浪去了?长点心!你还想跟一年前一样再进一次手术室?能不能我这个老头子省点心!整个L洲谁比你浪?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回家,不然我让管家把你门禁卡停了,看你今晚睡大街去!”

声音大的,没开免提叶玖鸢也能听见

兰博基尼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只有雨声还在不知疲倦地敲打着车窗。

“叶家主。”

清冷的声音透过听筒传过去,像一把冰锥刺破了老爷子的怒火。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一切的冷硬,每个字都像从寒潭里捞出来的,瞬间让那边的怒吼戛然而止。

电话那头的叶老爷子愣了足足三秒,握着老花镜的手都抖了抖。这声音……不是他那整天不着调的外孙女啊。清冽,冷硬,带着股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像极了……像极了那位只在外交会上远远见过一次的殷家大小姐。

“你……你是?”老爷子的声音顿时弱了八度,连带着怒气都消了大半,只剩下小心翼翼的试探,“大………大小姐?”

“是我。”殷星妤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目光落在窗外雨幕里摇曳的树影上,“玖鸢在我这,今晚去帝景园住。”

“在你那?”叶老爷子更懵了,随即反应过来什么,语气瞬间变得恭敬,甚至带着点受宠若惊,“哦哦,好好好!麻烦大小姐照顾她了!这丫头不懂事,要是给您添麻烦了,您尽管教训,千万别客气!叶家一定会感谢您教训她的。”

他顿了顿,又想起什么,急忙补充道:“她晚上睡觉爱踢被子,您……您多留意着点。还有她胃不好,睡前别让她喝冰的……”

叶玖鸢在旁边听得脸都黑了,伸手想去抢手机,却被殷星妤用眼神制止了。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外公在电话里把她的老底掀了个底朝天

“知道了。”殷星妤淡淡应了句,没多余的话,直接挂断了电话,把手机递回给叶玖鸢。

叶玖鸢接过手机,看着暗下去的屏幕,磨牙道:“我外公这是把我卖了?在你面前把我损得跟个三岁小孩似的。”

殷星妤已经推开车门,黑色风衣的下摆被雨水打湿了一角,她回头看了眼叶玖鸢,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快得像错觉:“他疼你。”

叶玖鸢一怔,随即也推开车门跟上去

帝景园的灯光在雨幕中亮起时。黎管家早已备好了姜汤,氤氲的热气在水晶灯下散开,驱散了两人身上的寒气。叶玖鸢捧着姜茶杯,看着殷星妤换了身灰色羊绒衫从楼上下来,银白长发松松地挽在脑后,比平日里多了几分烟火气。

“说起来,”叶玖鸢看着殷星妤侧脸,忽然开口,“你在L洲还真是令人又怕又敬呢。我外公听到你的声音,语气瞬间软了下来。”

殷星妤:“他不是怕我。”

“那是怕什么?”

“怕你再出事。”殷星妤放下杯子,声音轻得像被雨声盖住,“一年前你进手术室,他在外面站了四个小时,血压高得差点晕过去。”

叶玖鸢愣住了。她只知道自己醒来时外公红着眼眶,却不知道他在外面站了那么久。那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除了殷家以为的家族都要让三分的叶家主,在手术室门外,原来也只是个担心外孙女的普通老人。

“老爷子就是嘴硬。”叶玖鸢吸了吸鼻子,把脸转向窗外,“明明关心我,偏要吼得跟要吃人似的。

殷星妤缓缓说道:“你的房间还是原来的。睡衣穿我的。”

叶玖鸢之前也来帝景园住,她的房间就在殷星妤的房间隔壁

叶玖鸢握着楼梯扶手的手顿了顿,雕花栏杆上的凉意顺着指尖爬上来,让她忽然想起什么,脚步一转,又走回了客厅。殷星妤正坐在沙发上翻一份星溟阁的加密文件,银白的长发垂落在膝头,侧脸被落地灯的光晕染得柔和了些,可那双盯着屏幕的紫瞳里,依旧带着惯有的锐利。

“不上楼?”殷星妤头也没抬,指尖在触控板上轻轻滑动,调出下一页的数据流。

叶玖鸢没应声,径直走到她对面的单人沙发坐下,摆出一副长谈的架势:“我看着你睡着之后再睡。

殷星妤的动作终于停了,抬眸看她,眼底闪过一丝不解:“我不困。”

“你是不困吗?”叶玖鸢挑眉,语气里带着点拆穿的戏谑,“你是压根没想睡。星溟阁的文件、殷家的产业报表、L洲的势力分布图……你今晚打算熬着看完哪样?”

她太了解殷星妤了。这个女人像是永远上紧了发条的钟,从接手殷家那天起,就没正经睡过几个囫囵觉。去年叶玖鸢车祸住院,她守在病床边处理事务,三天三夜没合眼,最后是叶玖鸢发了火,抢过她的笔记本扔到地上,她才在床边蜷了两个小时。

“还有两个小时就看完了。”殷星妤低头继续看文件,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的天气。

“两个小时?”叶玖鸢笑了,拿起桌上的遥控器关掉她面前的落地灯,客厅里瞬间暗了大半,只剩下窗外透进来的月光,“殷星妤,你当自己是铁打的?你的心率已经多次低过警戒线了,再熬下去,是不是想让我明天把你送进手术室?”

话说到这里,叶玖鸢自己都愣了一下。

她忽然想起几个小时前,在浅羽厅的走廊里,自己还气势汹汹地对着顾芷澜说“你敢在L洲的地界上,扯开嗓子喊一声‘殷星妤’试试?”。那时的她,语气里满是对这份权势的笃定,对这份威慑力的骄傲。

可此刻看着眼前这个连觉都不肯好好睡的人,看着她眼底掩不住的疲惫,看着她因为长期熬夜而泛青的眼下,那些关于“权势”“威慑”的念头,忽然变得轻飘飘的,像被风吹散的烟。

是啊,整个L洲没人敢直呼她的大名,没人敢在她面前放肆,可那又怎么样?她终究不是真的铁打的,会累,会生病,会在连轴转三天后,连端杯子的手都微微发颤。

叶玖鸢的怒气忽然就泄了大半,她伸手合拿过平板,关机,动作不算温柔,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强硬:“现在就上楼睡觉,别让我说第二遍。”

殷星妤抬眸看她,紫瞳中闪过一丝极淡的错愕,似乎没料到她会突然转变态度。“还有几份文件……”

“文件明天再看,天塌不下来。”叶玖鸢打断她,伸手攥住殷星妤的手腕。那手凉得像浸过冰水,细得能轻易圈住,指尖还带着点微不可察的颤——是常年握笔、熬出来的痕迹。她甚至能摸到对方手臂上凸起的骨形,瘦得过分。

“你要是真倒了,L洲和星溟阁都得乱”叶玖鸢的声音沉了沉,拽着她往楼梯走,没给反驳的余地。

殷星妤没再说话,任由她拉着她往楼梯走。

走到四楼卧室门口时,叶玖鸢忽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她:“我知道你习惯了自己扛着,但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手凉得像死人,说话都带着气音,你告诉我,这叫能扛?”

她的声音放软了些,带着点近乎恳求的意味:“就一晚,别想那些文件,别管那些势力,好好睡一觉,行不行?”

殷星妤看着她眼底的红血丝——叶玖鸢今晚也没歇着,先是跟顾芷澜争执,又陪她折腾到现在,眼下早就泛了青。她沉默了几秒,终于轻轻“嗯”了一声。

殷星妤洗过澡后换了件睡衣,从浴室走出来后,她看到了坐在靠窗沙发上的叶玖鸢

殷星妤下意识的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了安眠药,刚想倒一颗,却被一只温热的手猛地按住。

“殷星妤。”

叶玖鸢的声音在寂静的卧室里响起,却透着不容错辨的坚定。

殷星妤的动作顿住了,药片从指尖滑落,掉进地毯的绒毛里,悄无声息。“我睡不着。”她的声音很轻,带着点近乎坦诚的疲惫,“脑子里全是文件上的数据。”

“睡不着就起来喝杯牛奶,或者跟我聊会儿天,吃这个干什么?”叶玖鸢的手没松,反而握得更紧了些,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睡衣传过来,熨帖着她冰凉的皮肤,“你把它当糖豆呢?”

殷星妤看着她,眼底闪过一丝无奈:“我试过了,没用。”她试过数羊,试过听安眠曲,甚至试过在脑海里默写星溟阁的规章,可那些纷杂的念头像野草一样疯长,根本压不下去。从接手殷家那天起,“失眠”就成了她的老毛病,严重时能连续三四天合不上眼。

“那也不能吃这个。”叶玖鸢松开她的手腕,起身走到床边,弯腰从地毯里捡起那颗药片,扔进旁边的垃圾桶。“我去给你热杯牛奶,你乖乖躺着,不许再碰那瓶子。”

殷星妤没说话,算是默认了。她看着叶玖鸢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卧室里又恢复了寂静,只剩下窗外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她忽然觉得有些荒谬——自己明明是那个能在枪林弹雨中面不改色的人,却会在这种时候,被一杯热牛奶的承诺安抚住。

她忽然想起,小时候,母亲殷云姝也会为她热牛奶,哄她入睡

没一会儿,叶玖鸢端着牛奶回来她把杯子递过来,“慢点喝,有点烫。”

殷星妤接过杯子,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牛奶的甜香混着淡淡的奶香,在舌尖化开,竟奇异地压下了那些翻涌的焦虑。

慢慢地,困意袭来,殷星妤也慢慢闭上眼睛,叶玖鸢叹了口气,放轻脚步出了房间,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

L洲的人有一句话说道真没错,那位大小姐就是个疯子。叶玖鸢心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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