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宁慈提出想要掌管财务时,李承泽却摇了摇头,神情认真的问道:
“阿慈你真的准备好了吗?”
李承泽扶着她的肩膀,让她坐直了些,以便能更清晰地看到彼此的表情。
“不是准备好去看那些枯燥的账本,不是准备好去应付那些刁滑的管事。”
他顿了顿,语气加重,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坦诚:“是准备好……接受这一切背后的东西。”
“接受我为了维系这些,可能使用的所有手段——无论它们是否见得光,是否卑劣,是否狠辣到超乎你的想象。”
李承泽的眼神死死盯着她,不容她有丝毫闪避:“你真的准备好,亲眼看着,甚至可能亲自参与其中了吗?
“看着那些碍事的人消失,看着所谓的仁义道德被践踏,只为了达到目的?”
宁慈的心跳漏了一拍,呼吸也随之一窒。
她自然明白他话中的含义,作为一个真正的掌权者,手中直接或间接地沾染鲜血,在这个时代,几乎是必然的。
宁慈眼前仿佛又闪过盈袖倒下的身影,闪过那些被权贵轻易碾碎的蝼蚁们的无助。
她厌恶这些,恐惧这些。
但如果永远躲在李承泽的身后,那她的“想要保护”,岂不是成了一句空话?
宁慈迎上李承泽审视的目光,没有退缩,“我明白。”
李承泽看着她眼中那复杂至极的挣扎与最终浮现的决断,心中百感交集。
“好。”他只说了一个字,却重逾千斤。
李承泽没有再多说什么安慰或鼓励的话,因为这条路上的风雪,需要她亲自去感受。
“过两日,我会让谢必安将一部分账目和关联的人脉关系整理给你。”他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沉稳,开始具体安排。
“先从相对干净的入手,慢慢看,慢慢学。遇到不懂的,或者觉得棘手的,随时来问我。”
宁慈点了点头,轻声应道:“好,我听你安排。”
李承泽看着她低垂的眉眼,那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柔和的阴影,掩去了眸中翻涌的情绪,只余下一种沉静的美丽。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们不仅是夫妻,更将是真正的同盟,共同面对前方的一切腥风血雨。
窗外,夜风吹过树梢,发出沙沙的声响,如同命运无声敲响的序曲。
两日后,宁慈在一家绸缎庄后院,仔细翻阅着账册。
她揉了揉发胀的额角,带着少微从商铺不起眼的后门走出。
自从宁慈经历过刺杀一事后,李承泽便停了少微在外的任务,只让她专心跟在宁慈身前。
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宁慈微微眯起眼,恍惚间,似乎瞥见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熟悉身影,在不远处的巷口一闪而过。
那身影是本该在皇家别院静养的林婉儿吗?
她心中生出一丝疑虑,朝少微招手示意后便悄悄跟了上去。
前方那披着黑色斗篷的身影似乎格外警觉,立刻察觉到了身后的尾随,脚步瞬间加快
宁慈跟了几步,回过神来,也意识到自己这般跟踪的行为实在欠妥,既冒失又容易引起误会。
她停下脚步,望着前方那个带着惊慌的背影,提高了一些声音,唤道:
“婉儿妹妹?”
前方那个疾走的黑色身影猛地一僵,像是被定住了一般,骤然停住了脚步。
那人缓缓地转过身来,兜帽微微滑落,露出半张清丽苍白、带着惊魂未定神色的脸,正是林婉儿。
她快步折返,走到宁慈面前,声音里还带着未平的喘息:“宁姐姐。”
宁慈也让自己的兜帽滑落,露出了那张足以令周遭一切都失色的脸庞,朝她温柔的笑了笑。
林婉儿认真的看了看她,良久,才轻轻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心疼:“宁姐姐变化好大。”
听这话,宁慈轻松地转了个圈,方便让林婉儿看仔细些,“怎么了?有什么变化吗?是胖了还是瘦了?”
林婉儿摇了摇头,“我记得第一次见到宁姐姐时,活泼明媚,光彩照人,举止投足间难掩肆意。”
“如今眉眼间总带着一丝忧愁,人也极为端重。”她略微提高音调,“可是二哥欺负了你?”
望着林婉儿那副恨不得立刻挽袖子去找李承泽理论的认真模样,宁慈心里暖暖的:
“你二哥待我极好,又怎会欺负于我。”
她轻轻捏了捏林婉儿的脸颊,“只是你宁姐姐已经长大了,人自然也就稳重不少。”
宁慈看了一眼她的穿戴,眼尖的注意到她手上拿着什么东西,问道:
“婉儿妹妹如今出来,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若方便,不妨与我说说?”
听见这个问题,林婉儿纤瘦的肩膀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沉默了片刻,长长的睫毛垂下,掩盖住眸中翻涌的痛苦。
但她最终还是抬起泪光点点的眼眸,向宁慈断断续续地说出了自己的打算与计划
在她的话语中,宁慈知晓了她先是去找范若若了解一些关于范闲的事,然后又让范若若告诉范闲见面的地方。
促使林婉儿做出这一切的根源,是在她隐约得知自己二哥林珙的死与牛栏街刺杀一案脱不了关系后,便将兄长的死与范闲联系在了一起。
“你见到范闲之后呢?”宁慈轻声追问,引导着她往下说,也想更清楚地知道她的打算。
林婉儿吸了吸鼻子,用力攥紧了拳头,像是要给自己鼓足勇气,声音虽轻,却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执拗:
“找他问个清楚。”
“我要亲口问他,二哥的死,到底和他有没有关系。我不能……不能让我二哥死得不明不白!”
一一一作者时间一一一
后面林婉儿与范闲婚约会解除的
我在想宁慈与李承泽究竟是怎样从恩爱夫妻走向恨悔情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