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心如刀绞,脑子里急切地想着安慰的话,目光无意识地扫过房间,当看到墙角琴架上静静摆放着的那把桐木七弦琴时,长风眼睛猛地一亮。
长风“小主!”
长风“您忘了您的琴了吗?皇后娘娘曾经送了您一把长相思啊!”
宋亚轩的目光落在琴上,一个模糊的念头如同破开乌云的微光,逐渐清晰。
琴……
许未琰带他回宫时,为了掩人耳目,给他编造的身份是乐师啊。
许未琰从未听过他弹琴。
而他的确……是会弹的。
在宋国公府时他格外偏爱琴艺,曾拜名师,指尖流过无数清音雅韵。
长风是知道的,他们公子弹琴时,那专注沉静的模样,仿佛整个人都在发光,琴音能抚平一切焦躁。
宋亚轩的目光渐渐变得坚定起来。
他不想学丁程鑫的张扬,那不适合他。他也不想靠算计去争宠。
他只想……做回自己。
做那个在宋国公府后花园里,对着清风明月,抚琴自得的宋亚轩。
……
养心殿内,许未琰负手站在巨大的舆图前,目光锐利如鹰隼,落在西域那片广袤的土地上。
祁鸳“陛下,西域诸部议和条件已基本谈妥,割地、赔款、通商,皆按陛下旨意。”
祁鸳声音沉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祁鸳“只是……他们执意要进贡一位绝世美人,以示臣服诚意。”
许未琰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指尖无意识地在舆图边缘划过。
又是美人。这后宫刚刚才添了新色。
祁鸳似乎察觉到了女帝的不耐,顿了顿,压低声音,语气带上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凝重。
祁鸳“陛下,臣此次深入王庭,打探清楚了。他们要进贡的并非寻常宫侍,而是……前西域王最宠爱的妃子所生的六王子。”
祁鸳“名唤,严浩翔。”
她猛地转过身,深邃的眼眸瞬间锁住祁鸳,里面翻涌着难以置信的惊愕。
许未琰“你说谁?”
祁鸳迎着她锐利的目光,肯定地点点头。
祁鸳“是他。陛下,臣绝不会认错。”
祁鸳“当年在西境,您受伤落难,那个将您藏匿在毡房里,冒死为您送药送食的红衣少年,就是严浩翔。”
许未琰“……”
尘封的记忆汹涌而至。
西境的寒风,染血的战甲,深入敌后的孤绝……还有那个在风雪中策马而来,一身西域贵族装束,眉目如画,眼神却带着野性与不羁的少年。
他救了她,藏匿她,用生涩的中原话和她交谈,给她讲西域辽阔的戈壁和神秘的绿洲。
她记得他策马扬鞭时飞扬的红衣,记得他逞强生火时专注的侧脸,记得他谈论起西域男女平等各自为政时的骄傲神采……更记得离别前那个带着血腥味和尘土气息的夜晚,少年眼中燃烧的火焰和他滚烫的吻。
他拒绝随她离开,他说他不愿依附于任何女人,他要凭自己的本事在西域闯出一片天。
那场露水情缘如同塞外短暂而绚烂的烟花,深埋在许未琰心底。
竟然,是他?
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骄傲少年,如今竟会成为西域议和的贡品?
祁鸳的声音带着一丝沉重。
祁鸳“臣亲眼所见,严少主……已非当年模样。”
祁鸳“他母妃在他父王病逝后不久便暴毙而亡,据传是如今掌权的宠妃所为。”
祁鸳“那宠妃唯恐严浩翔威胁她亲生儿子的地位,便力主将他作为贡品送来天阙国,彻底拔除这根眼中钉。”
祁鸳眼前浮现出在王庭偏殿见到严浩翔时的情景,那个曾经如同骄阳般耀眼的少年如今穿着一身素净得近乎寒酸的旧衣坐在窗边,眼神空洞地望着远方,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生气。
直到她试探着提起“许未琰”这个名字,提起“中原女帝”,那双沉寂如死水的眼眸里,才猛地迸发出一丝微弱却炽烈的光芒。
祁鸳“他似乎……对活着已无甚眷恋。”
祁鸳“直到臣告诉他,当今圣上就是当年西境那位,他眼中才有了点活气,陛下,他……在盼着您。”
许未琰“岂有此理!”
许未琰一掌拍在御案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许未琰“祁鸳。”
祁鸳“臣在!”
许未琰“立刻传朕旨意,命礼部、内务府即刻准备,派出最体面风光的仪仗车队,由你亲自带队,持朕手谕,前往西域王庭!”
许未琰“告诉西域掌权者,朕要接严浩翔王子入宫,不是以‘贡品’的身份,是以朕亲自相邀的贵客之礼,让他们好生伺候着,若有半分怠慢……”
她眼中寒光一闪。
许未琰“朕的铁骑,不介意再去西域‘议和’一次。”
祁鸳“臣遵旨!”
祁鸳领命,大步流星地退下。
许未琰独自坐在空旷的养心殿内,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冷的御案边缘,心绪久久无法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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