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锈带十七号贫民窟是个怪胎，像是被文明遗弃的垃圾场，却又顽强地滋生出自己的生命力。巷子里挤满了用废料拼凑的棚屋，屋顶上挂着破烂的太阳能板，勉强供点电。摊贩推着改装过的机械车，卖些烤菌饼、合成蛋白块，或者从废料堆淘来的二手零件。空气里永远飘着噪音：小孩的喊声、焊枪的嗞嗞声、还有远处工厂排气管的轰鸣。偶尔有运输机甲飞过，卸下新的废料，引来拾荒者像蝗虫一样扑上去。

索拉瑞合众国的社会像一台巨大的机甲，分层清晰。上层是霓虹spire城的精英，住着悬浮的弧形建筑，驾驶定制机甲在大联赛的赛场上称雄。中层是技师、雇佣兵和黑市商人，靠维修机甲或非法改装谋生。底层则是锈带这样的贫民窟，住着拾荒者、退役伤兵和无处可去的孤儿。唐烨属于最底层的底层，连拾荒者里的老手都不屑带他玩，嫌他太小、太吵、太贱。

机甲是这个世界的信仰。大联赛是全球的狂欢，霓虹spire城的巨型屏幕每天直播比赛，贵族机甲师像明星一样被追捧。他们的机甲由以太矿驱动，融合核心造价高得能买下一整个贫民窟。唐烨听老高说过，融合核心是机甲的灵魂，里面藏着以太矿的能量，能让钢铁活过来。可以太矿早就被天顶动力和黑曜重工垄断，贫民窟的机甲只能用劣质电池，性能连正规机甲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但贫民窟有自己的玩法。地下斗场是拾荒者的舞台，机甲都是拼凑的“杂牌机”，规则简单：打到对方散架，或者抢走对方的核心就算赢。唐烨还没资格进斗场，但他已经在废料堆里练就了一双贼眼，能从一堆垃圾里挑出值钱的零件。他最大的梦想，就是造一架属于自己的机甲，杀进斗场，拆光对手的零件，卖到黑市换个几百万信用点，然后带着梅姐离开这个鬼地方。

逃过无人机的追逐后，唐烨和梅姐溜回铁皮广场，贫民窟的中心。广场上人声鼎沸，水泵旁排着长队，几个大妈为了抢水吵得不可开交。唐烨熟练地挤到前面，帮一个老太太接满一桶水，换来一块硬得像石头的营养饼。他咬了一口，嚼得满嘴渣子，朝梅姐挤眉弄眼：“瞧，梅姐，这就叫人脉！小爷的魅力，迟早让整个锈带给我磕头！”

梅姐冷笑：“你先把饼咽下去再说，喷我一脸了。”

唐烨哈哈一笑，拍拍背包里的信号中继器，低声道：“这玩意儿真能卖一百信用点，梅姐，咱俩五五分，咋样？”

梅姐瞪了他一眼：“你想得美！这东西太危险，卖了容易被黑市盯上。放回去，免得惹麻烦。”

唐烨撇撇嘴，没吭声，但心里已经打定主意：这中继器他得留着，不是卖，而是研究。他听老高说过，信号中继器是机甲的“耳朵”，能增强远程通讯，说不定能装到他的机甲上。他的“机甲”现在还只是个梦，藏在贫民窟边缘一座塌了一半的仓库里，只有一副骨架和几块破零件，但他管它叫“破铜烂铁”，坚信它会成为传奇。

他们来到老高的修理铺，一间堆满工具和零件的破房子，门口的霓虹招牌忽明忽暗。老高是个独眼老头，左眼装着个廉价的机械义眼，总是发出吱吱的响声。他正埋头修一截机械臂，看见唐烨，哼了一声：“又来卖垃圾，臭小子？”

“垃圾？！”唐烨跳上一个油桶，摆出夸张的姿势，“老高，你这是眼瞎！小爷今天带了宝贝，错过你得哭！”他从背包里掏出一块从废料堆捡来的冷却管，举得像个奖杯。

老高瞥了一眼，机械义眼嘀咕着扫描。“民用货，值十个信用点。”

“十个？！”唐烨一脸痛心疾首，“老高，你这是抢劫！这可是高级货，三十起！”

梅姐在旁边看不下去了，踢了他一脚：“别丢人，十个就十个，赶紧卖了回家吃饭。”

一番讨价还价后，唐烨拿了十五信用点，嘴里嘟囔着“黑心老高”，但眼神已经瞄向铺子角落一架蒙着 tarp 的旧机甲。那是一架退役的“铁牙”，老高的战友，上面满是弹痕。唐烨每次来都盯着它看，想象自己坐在驾驶舱里，屏幕亮起，引擎轰鸣。

“老高，这铁牙你卖不卖？”唐烨试探着问，“我攒够钱，给你一千信用点！”

老高嗤笑：“一千？小子，这机甲就是废铁也值十万。省省吧，回家啃你的营养饼。”

唐烨不死心，贱兮兮地笑：“那我慢慢攒，攒到一百岁总行了吧？到时候你得送我个融合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