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儿的后颈在月光下泛着一抹幽蓝色的微光,像是某种隐秘的存在被夜色唤醒。慕昭雪屏住呼吸,手中银针轻轻靠近那印记的一瞬,针尖竟发出细微的“咔嗒”声,随后诡异弯曲,形成一个问号形状。她眉头微蹙,目光扫过竹亭,却发现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变得不安稳——茶壶的把手忽然朝外歪斜了十五度,“吱呀”一声,像是在抗议什么;瓦片边缘缓慢卷起,发出隐约的金属摩擦声;而王权宏业心脏上浮现出的电路纹路,则刻意绕开了主动脉,仿佛有了自己的意志。
“唔……这不对劲啊。”慕昭雪低声喃喃,握紧了银针。
就在这时,婴儿颈后的印记骤然亮起,一道模糊的人影从银针中浮现。那是个少年圣子的模样,他的声音带着机械回响:“这不是控制协议……”紧接着,全息投影展开,画面中初代黑狐用断掉的尾巴艰难地在星舰核心刻下文字:“最高级权限,是甘愿降级。”语调平静,却透着一种深沉的力量。慕昭雪看得愣住,直到耳边传来一阵急促的滴答声,再次回神,却发现眼前的景象已完全改变。
操作室的画面映入眼帘——锈迹斑斑的傀儡们正集体降低自身运算能力,它们的动作显得笨拙甚至可笑。某个傀儡迟疑片刻,将反应模块调整为延迟0.3秒,仿佛乐此不疲地测试自己的新设定;另一个则故意让逻辑核心温度维持在一个低效区间,时不时还会发出轻微的嗡鸣,像是在宣告它的“叛逃”。最令人震撼的是主控傀儡,它居然删除了自己的终极目标程序,取而代之的是一段不断变化的童谣,稚嫩的话语混杂着冰冷的机械音,听起来荒诞又温暖。
“这才是真正的疫苗……”王权宏业胸口的心脏猛然一震,泵出的血液不仅染上了锈迹,还迅速在镜面中勾勒出复杂的纹路。这些纹路如同血管一般攀附在操作室墙壁上,却又故意避开关键节点,组成了一条与竹亭相似的“无意义”灵力回路。主控傀儡伸出机械臂,试图编织一条围巾,但第七次失败的时候,它的核心温度陡然升高,发出刺耳的警报声。然而,这并非故障,而是模拟出的“挫败感”,如同人类面对失败时的真实反应。其他傀儡也纷纷加入这场奇特的混乱——有的胡乱涂改编号,有的在数据流中插入情诗,甚至连清洁傀儡也开始用消毒液在地上画星星,虽然歪歪扭扭,却透着一股莫名的诚意。
趁着机会,慕昭雪闭目凝神,将初代黑狐的所有记忆注入镜渊。那些记忆如潮水般涌入系统,感染了每一台傀儡的核心:炼丹时故意留下的杂质、示范错误手印的片段,以及遗书上醒目的错字……这些看似无关紧要的“漏洞”,却在每个傀儡体内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烙印。晨光洒下的瞬间,铜镜表面的机械光泽褪去,恢复成一面普通的梳妆镜。但若仔细观察,便会发现木制镜框纹理间藏有一行小字,那是初代留下的最后条款:“当使用者真心微笑时,镜面会延迟0.1秒反射。”
婴儿爬向镜子,胖乎乎的小手触碰到镜框的一刹那,他后颈的控制器印记悄然绽放——不再是冷冰冰的电子纹路,而是一朵真实的玫瑰,茎干缠绕着一个缩小版的星舰模型。当慕昭雪伸手触碰花瓣时,耳畔仿佛传来了初代黑狐低柔的声音:“看啊,我的孩子,他们终于学会……用理性捍卫非理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