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河监测站的全息星图在寂静中缓缓旋转,那些新生的断尾伤痕正以一种诡异而规律的节奏闪烁着微光。慕昭雪的手指刚触及星图,腹部的旧伤忽然传来一阵刺痛,星光从伤口溢出,化作初代黑狐的虚影。那虚影抬手,用断尾蘸血,在宇宙幕布上书写着某种晦涩难懂的文字——“错误法典”。
“这……不是伤痕啊……”王权宏业的声音微微颤抖,他的新心脏骤然停滞了整整三秒。当它重新跳动时,迸发出的脉冲竟与最遥远文明的伤痕同步共振。淮水两岸的所有接种者在同一瞬间感受到异样:杨一叹的天眼疤痕缓缓爬向眉心,发出细微的“嘶嘶”声;瘸腿修士的旧伤游走至喉咙,伴随着一阵低沉的“咕噜”声;一名农妇的孩子原本残疾的双腿忽然恢复正常,却见右手无名指扭曲变形,仿佛戴上了一枚歪斜的“错误”指环。
突然,银河锦缎的绽线处腾空飞出九百九十九只机械狐尾,每根断尾的切面都镶嵌着一颗叛逆星辰。它们盘旋于竹亭上方,迅速组成一片星座。投射到地面的光斑拼凑出令人窒息的真相——当年初代黑狐的第九尾并非意外断裂,而是她亲手为每个文明刻下的“救赎坐标”。慕昭雪注视着星纹指引的方向,走进初代墓室。石棺底部赫然出现一扇暗门,门上刻字:“入此门者,需先自断一尾。”她咬牙割破手掌上的星纹,一股冰冷的星尘涌出,凝结成一条残缺的狐狸尾巴,轻轻推开暗门。
密室中央悬浮着一副完整的九尾遗骸,但每条尾巴都少了一截。断裂处漂浮着不同文明的“错误”结晶,有的是算错的公式,有的是炼废的丹药,甚至还有一封未写完的情书。而第九尾的断口处,竟然嵌着一艘坠毁飞船的黑匣子——正是慕昭雪当年驾驶的那艘!她愣住的瞬间,一个半数据化的少年圣子从黑匣子中走出,他的躯体闪烁着微弱的蓝光,“所谓传承……”话音未落,所有“错误”结晶骤然共鸣,密室瞬间变成星际课堂。初代黑狐的虚影显现,她正在教导幼年的慕昭雪,“记住,最锋利的剑要故意留个钝口……”双尾相接的一刹那,遗骸化作点点光粒消散,九百九十九段被剪尾的记忆洪流涌入现实。每一世轮回中,慕昭雪都在做同一个动作——为了保护某个文明,她自断一尾。那些舍弃的尾巴并未消失,而是化作“错误种子”,深埋于文明的基因链中。
银河监测站的警报骤然响起,星图上的伤痕文明逐渐连成网络,每个伤痕都发射独特的反抗频率。当这些频率叠加时,宇宙背景辐射中浮现出初代黑狐的终极计划:“以亿万文明的‘不完美’为薪,点燃对抗绝对理性的……”最后一行字被血迹模糊,但慕昭雪的星尘尾巴自动续写,笔迹清晰而坚定:“……永恒革命。”黎明前夕,淮水两岸升起了无数光点——修士们主动割舍的“完美”碎片,汇聚成横跨星海的革命火炬。
王权宏业忽然抓住胸口,用力撕开胸膛,将新生的心脏抛向火炬中心。火焰舔舐着心脏,裂开后露出一簇微型的、无法彻底燃烧的黑色火苗。那是初代藏在所有继承者体内的最后火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