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整个黑色石室如同被巨锤击中的蛋壳,在暗影巨鹰的狂怒与能量对冲的紊乱风暴中剧烈震颤、呻吟!巨大的黑色岩石穹顶崩裂开蛛网般的裂痕,磨盘大小的碎石裹挟着千年积尘,如同死亡的冰雹般轰然坠落!地面在脚下疯狂起伏,坚硬的墨玉般岩石如同波浪般扭曲、龟裂!X-17勘探队那早已朽烂的骸骨,在狂暴的能量乱流中被彻底撕碎、化为漫天飞舞的惨白粉末!
林晚死死将顾屿护在身下,用自己的后背承受着坠落碎石的冲击和能量风暴的撕扯。每一次撞击都让她眼前发黑,喉头涌上腥甜。指尖的伤口在钥匙狂暴的反噬下,仿佛被无形的利齿反复撕咬、扩大,温热的鲜血如同决堤的溪流,源源不断地涌出,浸染着冰冷的钥匙和祭坛。她的身体成了惨烈的战场:血脉深处涌出的那股古老守护暖流,正与钥匙冰冷暴戾的侵蚀意志进行着最残酷的拉锯战。灵魂被撕裂的痛苦让她几欲昏厥,失血的眩晕感如同潮水般一波波袭来,几乎要将她彻底吞没。
头顶,那遮天蔽日的暗影巨鹰发出震碎灵魂的尖啸!它的阴影之躯在狂怒中剧烈翻腾、扭曲,燃烧的暗红眼眸死死锁定着林晚,充满了被蝼蚁所伤的滔天愤怒,以及……那一丝挥之不去的、令祂困惑的熟悉感!祂巨大的阴影利爪虚影般探下,带着冻结灵魂的寒意和毁灭性的力量,直抓向祭坛上那渺小却顽固的身影!
完了…… 林晚的意识在剧痛和绝望中沉浮。她的血快流干了,守护的暖流在钥匙疯狂的冲击下节节败退。巨鹰的利爪,将是压垮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
就在那阴影利爪即将触及祭坛的瞬间——
嗡——!!!
被林晚鲜血浸染的“鹰之匙”,以及其下那巨大的黑色祭坛,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的强光!
但这光芒,不再是单一的、妖异的暗红!而是……两种!
一种是林晚鲜血浸染下依旧顽强抵抗的、带着生命灼热的金红色!另一种,则是从祭坛最深处、从那些被林晚之血短暂压制却又在濒死反扑中引动的、更加幽邃冰冷的……深蓝色!
金红与深蓝,如同两条狂暴的怒龙,以祭坛为中心,猛地纠缠、碰撞、炸开!
一股无法抗拒的、远超之前所有能量总和的恐怖吸力,猛地从祭坛中心那个已经停止下沉、却依旧敞开的深渊孔洞中爆发出来!这吸力不再是无序的拉扯,而是带着某种……定向传送的精准与狂暴!
“啊——!” 林晚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她和怀中的顾屿,就如同狂风中的落叶,瞬间被那深蓝与金红交织的能量漩涡吞没!身体被难以想象的力量撕扯、扭曲,仿佛要被拉长成分子!眼前是光怪陆离、超越人类视觉极限的色彩风暴!耳中是空间被强行撕裂的、令人牙酸的尖锐悲鸣!
时间与空间的概念在这一刻彻底崩碎。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砰!砰!
两声沉闷的撞击,伴随着刺骨的寒意。
所有的喧嚣、撕扯、光芒,瞬间消失。
林晚重重摔落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剧烈的震荡让她几乎散架。怀中的顾屿也滑落在一旁。她大口喘息着,肺部贪婪地吸入冰冷、干燥、带着奇异矿物气息的空气。失血过多的眩晕感和灵魂撕裂的余痛依旧强烈,但那种濒临毁灭的恐怖威压,消失了。
她艰难地撑起身体,环顾四周。
黑暗。依旧是绝对的黑暗。但不再是石室那种压抑、充满历史尘埃的黑暗。这里的黑暗,带着一种……剔透的寒意。空气冰冷刺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白色的雾气,仿佛置身于万年冰窟之中。
胸口的“鹰之匙”依旧散发着光芒,但不再是之前那暴戾的暗红,也非压制时的金红,而是一种极其微弱、近乎熄灭的灰烬般的余烬红光,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彻底熄灭。正是这微弱到极致的光芒,勉强照亮了眼前方寸之地。
她首先看到的,是身下的地面。不再是光滑的黑色岩石,而是……冰?不,是某种极其坚硬、呈现出半透明深蓝色的巨大晶体!晶体内部仿佛冻结着亿万年的星光,在钥匙微弱红光的映照下,折射出冰冷而迷离的光晕。地面并非平坦,而是布满了尖锐的晶体棱角,如同天然的拒马。
她抬起头。借着微弱的光,她看到自己身处一条……巨大的、完全由这种深蓝晶体构成的天然回廊之中!回廊的穹顶高耸入上方的黑暗,望不到顶。两侧是嶙峋、陡峭、闪烁着寒光的晶体峭壁。回廊向前后延伸,同样没入深不可测的黑暗,不知通往何方。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亘古不变的、死寂的冰冷,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被时光遗忘的苍凉感。
这里……是哪里?祭坛下的深渊?还是被传送到了某个完全陌生的、地心深处的冰晶世界?
“顾屿!” 林晚猛地回过神,扑到顾屿身边。他的身体比在石室中更加冰冷,脸色灰败得如同石雕,嘴唇呈现骇人的青紫色。她颤抖着去探他的鼻息和颈动脉。
指尖下……一片死寂!
没有呼吸!没有心跳!没有脉搏!
“不——!顾屿!醒醒!不要!” 林晚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巨大的恐慌瞬间淹没了她。她疯狂地按压他的胸口,试图进行心肺复苏,又俯下身,不顾一切地对他进行人工呼吸。冰冷的嘴唇触感让她心如刀绞。她将耳朵贴在他冰冷的胸膛上,祈求着那怕一丝微弱的心跳。
没有……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冰冷的死寂。
传送的恐怖撕扯,加上本就濒死的伤势,彻底带走了他最后一丝生机?
巨大的悲痛如同冰锥,狠狠刺穿了林晚的心脏,让她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瘫倒在顾屿冰冷的身体旁。泪水如同断线的珠子,无声地滑落,滴落在冰冷的蓝色晶体上,瞬间凝结成细小的冰珠。
绝望,比在石室面对巨鹰时更加深沉、更加彻底的绝望,将她彻底吞噬。她失去了他……又一次……而这一次,是真真正正的……永远失去了……
胸口的“鹰之匙”那微弱的余烬红光,似乎也感应到了她的绝望,闪烁了一下,变得更加黯淡。
就在林晚的意识即将被无边悲痛和黑暗彻底淹没时——
沙……沙沙……
一阵极其微弱、如同微风吹拂沙粒般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在这死寂的冰晶回廊中响起。
声音的来源……似乎就在前方不远处的晶体峭壁之下?
林晚猛地抬起头,泪眼朦胧中,死死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求生的本能和对顾屿最后的不舍,让她残存的意志再次凝聚起一丝微光。她不能死在这里!她不能让顾屿曝尸在这冰冷的、未知的绝地!
她挣扎着爬起,踉跄着,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尖锐冰冷的晶体棱角,朝着声音的方向挪去。钥匙的微光只能照亮几步之遥。
走了大约十几米,绕过一处突出的巨大晶簇。
眼前的景象,让她瞬间屏住了呼吸!
在深蓝色晶体峭壁的根部,有一个小小的、被巨大晶簇半掩着的凹陷。凹陷内,竟然……靠坐着一个人影?!
不,不是活人。那是一具早已冻僵、覆盖着厚厚白霜的……尸体。
尸体穿着一种样式极其古老、厚重的深灰色毛皮衣物,衣物的样式……林晚瞳孔猛地收缩!与她在钥匙信息洪流中看到的、那些匍匐在黑色祭坛周围的“守墓人”服饰,惊人地相似!只是更加破烂,被冰晶冻结得如同铠甲。
尸体的姿态是倚靠在岩壁上,头微微低垂,双手交叠放在胸前,仿佛在守护着什么。他的面容早已被冰霜覆盖,模糊不清,只隐约能看到深邃的眼窝轮廓。
而更让林晚心脏狂跳的是——在尸体交叠的双手之下,在胸前的位置,赫然放着一个……包裹!
一个同样被厚厚冰霜覆盖、但材质明显不同的包裹!它似乎是由某种坚韧的、深棕色的皮革制成,边缘镶嵌着暗淡的金属扣环。在“鹰之匙”微弱红光的映照下,那金属扣环上,似乎也刻着一个模糊的……蛇形标记?与祭坛的鹰隼截然不同!
刚才那“沙沙”声……是这包裹发出的?还是……风吹过这具古老尸体?
林晚强忍着恐惧和悲痛,靠近那具被冰封的守墓人尸体。她注意到,尸体的右手中,似乎紧紧攥着什么东西,只露出一个细小的金属尖端,指向他胸前的包裹。
X-17勘探队的蛇形徽章! 一个念头闪电般划过林晚的脑海!她之前捡到的那个徽章!难道……这具尸体,才是徽章的主人?一个真正的、可能死于几十年前的守墓人?他为什么会死在这里?守护着什么?
希望,如同微弱的火星,再次点燃。
林晚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肺部如同被冰针刺痛。她对着那具古老的尸体,低声道:“抱歉……打扰了……” 然后,她颤抖着伸出手,小心翼翼地避开尸体僵硬的手臂,去触碰那个被冰封的包裹。
包裹入手沉重、冰冷、坚硬如铁。表面的冰霜冻结得非常结实。她用力掰扯了几下,才勉强将包裹从尸体双手的守护下取了出来。
包裹的材质异常坚韧,即使经历了漫长的岁月和极寒,依旧没有腐朽。她拂去表面的厚厚冰霜,露出包裹的真容——那是一个长方形的、类似古代书匣或药箱的皮革盒子。金属扣环上刻着的,确实是一条首尾相衔、构成一个圆环的蛇形标记,蛇眼的位置镶嵌着两颗极其微小、却依旧在钥匙微光下反射着幽光的黑色石头。
盒子上没有锁,只有两个简单的金属搭扣。
林晚的心跳如鼓。她颤抖着,解开了搭扣。
咔哒。
一声轻响,在死寂的回廊中异常清晰。
她屏住呼吸,缓缓掀开了盒盖。
盒子内部,填充着某种早已冻硬的、深褐色的絮状物(可能是某种防腐的植物纤维)。而在填充物的中央,静静地躺着几样物品:
一个巴掌大小、扁平的青铜方盒: 方盒表面布满了极其细密复杂的凹槽纹路,核心图案不再是鹰隼,而是一条盘绕的蛇,蛇眼位置镶嵌着同样的黑色石头。方盒紧闭,严丝合缝,没有任何开启的缝隙。
一卷被黑色丝线捆扎的、暗黄色的皮质卷轴: 卷轴看起来年代极其久远,皮质边缘已经有些脆化。
几个密封的、材质不明的小瓶和小罐: 瓶子罐子都是深色不透明材质,表面没有任何标签。
最显眼的,是一个巴掌大小、银灰色的金属盒子: 盒子表面光滑,只在中心位置有一个圆形的、微微凹陷的区域。凹陷区域的边缘,刻着一圈极其微小的、与守墓人祭坛符文风格类似的符号。而在凹陷的中心,赫然是一个……蛇形凹槽!其形状大小,与林晚捡到的那个X-17勘探队员的蛇形徽章,完美契合!
医疗包?!或者……某种急救设备?!
林晚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她不顾一切地扑向那个银灰色的金属盒子!她颤抖着从贴身口袋中,掏出那枚一直小心保存的、冰冷的蛇形徽章!
她将徽章对准金属盒子中心的蛇形凹槽,用力按了下去!
咔哒!嗡……
一声清脆的啮合声响起!紧接着,金属盒子内部传来极其细微的电机运转声!盒子表面那圈微小的符文,瞬间亮起一圈柔和的、冰冷的蓝色光芒!盒盖无声地向上滑开!
盒子内部,是分门别类放置的、同样被冻结着的物品:几支装有不同颜色液体的密封注射器;几片用特殊薄膜包裹的、颜色各异的药片;几卷散发着微弱消毒水气味的无菌绷带;还有一小罐……散发着微弱荧光、呈现出半透明凝胶状的药膏!药膏旁边,贴着一张同样被冻得发脆、但字迹依旧清晰的标签:
“生命凝胶(低温特供型):强效细胞激活/低温复苏/创伤愈合。仅限‘蛇之信’成员在极端低温濒死状态下使用。外敷创口或心前区。警告:伴随强烈神经痛及未知副作用。”
低温复苏!濒死状态!
林晚的目光死死锁定在那罐散发着微弱荧光的凝胶上!强烈的希望之光瞬间驱散了所有的绝望和黑暗!
她一把抓起那罐冰冷的凝胶,连滚爬爬地扑回到顾屿身边!
“顾屿!坚持住!有救了!我们有救了!” 她带着哭腔,声音嘶哑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激动。
她颤抖着拧开罐盖。一股极其清凉、带着奇异草药芬芳的气息逸散出来。凝胶在罐内呈现出半流质状,散发着柔和的、如同月光般的淡蓝色荧光。
她毫不犹豫地,用手指挖出一大块冰冷的凝胶。首先,她小心翼翼地、尽可能均匀地涂抹在顾屿肋下那道最致命的、深可见骨的狰狞伤口上!凝胶接触到冰冷凝固的血液和翻卷的皮肉,瞬间渗透进去,发出极其微弱的“滋滋”声。
接着,她将更大一块凝胶,厚厚地、覆盖在顾屿冰冷、毫无起伏的心前区位置!
做完这一切,她死死盯着顾屿的脸,双手紧紧握着他冰冷的手,用尽全身的意念呼唤:“醒过来……顾屿……求求你……醒过来……”
时间在冰冷的死寂中一分一秒流逝。回廊中只有林晚急促的喘息和心跳声。
几秒钟……十几秒……
突然!
顾屿覆盖着凝胶的心前区位置,那柔和的淡蓝色荧光……骤然变得明亮起来!仿佛有生命的光芒,正从凝胶下方透射而出!
紧接着!
“呃——!” 顾屿的身体猛地弓起!如同被无形的电流击中!一声痛苦到极致、仿佛灵魂被撕裂般的闷哼从他青紫色的嘴唇中爆发出来!他紧闭的双眼骤然睁开,瞳孔在钥匙的微弱红光映照下,先是空洞失焦,随即瞬间被难以想象的剧痛和一种……不属于他的、冰冷的茫然所充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