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铁皮屋顶上，像有人拿石子狠命砸。
顾晚蜷缩在巷口的废弃纸箱里，浑身湿透的校服贴在背上，冷得牙齿打战。
她数着雨滴，第二百三十滴时，胃里突然绞着疼——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
三个月前的顾家宴会突然在眼前闪回。
水晶吊灯下，林薇薇举着那杯掺了药的红酒，哭着说"姐姐别这样"，顾夫人的巴掌甩在她脸上，养兄沈砚站在楼梯上，眼尾泛红却一言不发。"顾家养不起不知廉耻的东西"，顾老爷撕碎她的养女证书时，碎纸片落进她捧着的那杯酒里，像雪。
"咕噜——"胃里又发出空洞的响声。
顾晚扶着墙站起来，指甲缝里嵌着泥，指节发白。
她踉跄着走向巷口的垃圾桶，雨水顺着发梢滴进衣领，凉意顺着脊椎窜到后颈。
垃圾桶里飘出酸腐的剩菜味，她踮脚扒拉着，突然摸到个硬邦邦的东西——半块馒头，表面长着青绿色的霉斑。
顾晚喉咙动了动，用袖子擦了擦，咬下一口。
霉味混着雨水在嘴里炸开，她皱了皱眉，却舍不得吐，嚼了两下就往下咽。
"小叫花子！"
身后传来浑浊的酒气。
顾晚转头，看见个穿花衬衫的醉汉，酒糟鼻上沾着雨水，歪着脑袋盯着她手里的馒头，"老子刚扔的，你也配吃？"
"这是我捡的。"顾晚攥紧馒头后退，后背抵上垃圾桶，铁皮发出刺耳的声响。
醉汉踉跄着扑过来，一只手抓住她手腕，另一只手去抢馒头。
顾晚疼得松手，馒头掉在泥水里。
她想去捡，醉汉却抬脚碾了碾，浑浊的泥水溅在她脸上。"臭要饭的，滚远点！"他骂骂咧咧转身，酒气裹着雨水飘过来。
顾晚膝盖一软跪在地上。
额头撞在水泥地上的瞬间，尖锐的疼从头顶炸开。
她伸手摸了摸，指腹沾了血，混着雨水滴进泥里，像朵开败的红梅。
"功德值+1。"
低沉的机械音突然在脑海里炸响。
顾晚猛地抬头，雨水灌进眼睛，她眨了眨，看见眼前浮起淡蓝色的光屏——【玄学功德系统】几个字泛着光，下方是一行小字：宿主当前状态：濒死（生命体征：心率48次/分，血压70/40mmHg），自动激活一级技能"命理窥视"。
"谁？"她声音发颤，伸手去碰光屏，手指穿了过去。
再看时，光屏还在，"是系统？"
系统没有回答，却弹出新提示："命理窥视（初级）：可通过接触目标皮肤，查看其未来三日内气运走向。
每日限用三次。
当前功德值：1（可兑换基础道具：糯米粉×1/符咒×1/霉运诅咒券×1（需100功德））。"
顾晚攥紧湿透的校服下摆，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她低头盯着自己流血的额头，又抬头看光屏——不是幻觉。
三个月前被全网封杀时，她在桥洞下烧过符纸求过菩萨；被房东李大嘴堵在楼道里时，她对着月亮磕过头。
现在，老天爷终于给她指了条路？
雨势渐小。
顾晚扯下校服外套，用衣角简单裹了额头的伤，又从纸箱里翻出块破布——这是她之前捡的广告布，边角还印着"顾家集团周年庆"的字样。
她咬着牙把破布摊在路灯下的台阶上，用两块砖压好边角，上面歪歪扭扭写着"看手相 十块一次"。
"姑娘，你这..."
第一个客人是个卖煎饼的大妈，推着辆生锈的小推车，围裙上沾着面糊。
她凑过来时，顾晚闻到了油香，喉咙又开始疼。
"婶子，我给您看看手相。"顾晚声音发哑，伸手碰了碰大妈的手背。
光屏突然弹出红色警告："目标人物三日内有血光之灾！
具体：摊位被损毁，损失约八百元。
化解方法：今夜子时前将摊位从路北迁至路南。"
顾晚猛地缩回手，指尖发麻。
她抬头看大妈，对方正用围裙擦手："姑娘，婶子就图个乐呵，你随便说点吉利的就行。"
"您听我说。"顾晚抓住大妈的手腕，"您这两天千万别在路北摆摊，城管会来砸摊子。"
大妈的笑容僵在脸上。
她抽回手，后退两步："现在的小年轻，为了骗钱什么都敢说。
婶子在这儿卖了十年煎饼，城管从来没..."
"婶子！"巷口突然传来喊叫声。
穿制服的城管举着记录本走过来，"占道经营，罚款五百，摊位暂扣！"
大妈的脸瞬间白了。
她转头看向自己的摊位——路北的位置，刚好在消防通道上。
"姑娘！姑娘你等等！"
顾晚正收拾破布，大妈追上来，手里攥着张皱巴巴的十块钱，"刚才是婶子错了，你说的准！
你快帮我迁摊位，我再给你加二十！"
围观的人渐渐多了。
有拿手机拍视频的，有交头接耳的。
顾晚抬头，看见路灯下的人群里，有人举着手机，镜头正对着她。
"看手相的小姑娘说城管要砸摊子，结果真来了！"
"这也太神了吧？"
"乌鸦嘴？还是真会算？"
评论声混着雨声钻进耳朵。
顾晚攥紧破布角，指尖还在抖。
她低头看系统界面，功德值已经涨到了3——大妈给的三十块里，有两次功德？
雨彻底停了。
顾晚蹲在墙角，背靠着潮湿的砖墙。
她颤抖着手指点击光屏，"命理窥视"的图标泛着暖光。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宿主当前状态：生命体征稳定（心率72次/分，血压90/60mmHg）。
建议宿主继续积攒功德，兑换基础道具以自保。"
她抬头看向远处的天桥。
路灯把桥身照得发白，像条银色的河。
明天，她该去那儿摆摊了。
风卷着潮气吹过来，顾晚摸了摸口袋里的三十块钱——这是她被顾家赶出来后，第一次靠自己挣到钱。
路灯在她脸上投下暖黄的光，她盯着系统界面，眼睛里慢慢漫上光。
天桥的影子在夜色里延伸，像条看不见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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