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意识到,这场搅动京城的风波,背后真正的操盘者,是丞相府那人人称赞的才女。
院子里寂静得可怕,你坐在镜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将口脂涂得更鲜艳些。
鸢尾姑娘。
鸢尾和绛雪端着衣裙和银剑立于你身后,你起身来到二人面前,指尖轻抚华服——玄色织金蹙绣袍,领口、袖缘绣着暗纹云兽,裙面上绣着月季,金线流转间暗藏锋芒。盈盈一握的腰间束着玉带,两侧暗袋可藏暗器和毒药,裙摆也裁剪得十分利落,行路提剑皆无半点阻碍。
你任由鸢尾、绛雪服侍你换上华服,玄色上身既衬得你肌肤似雪,又暗藏杀伐之机。
你依旧不紧不慢的,用玉簪绾起秀发,露出纤细却坚韧的脖颈。你褪去了往日的柔顺,将一直隐匿的冷冽毫不掩饰的表现出来。
绛雪姑娘。
降雪将银剑递给你,你接过那柄精心打磨的银剑,剑柄温润,剑身却寒芒逼人、锋利无比。银剑入鞘,锋芒不显,就像一直藏在所有事背后的你一样。
林昭楚走吧,该算账了。
鸢尾是。
绛雪是。
从丞相府去往皇宫,回路过一段街道。没有一家店铺开着,要么紧闭,要么破败不堪,毫无先前的繁华之境。
越靠近皇宫,厮杀声便越来越大、越来越激烈,可对于你而言,一路畅通无阻。说得明白些,便是绛雪、鸢尾都不一定知晓宫里哪些是自己人。
太极殿前,数千精兵列阵护着,满朝文武皆被困在殿内,所有人都看着殿外,将那希望寄托在外。
而最冷静的莫过于林韫之(爹爹)和林怀瑾(大哥)。

龙套是谢少师与燕世子!是燕家军!
龙套我们有救了!
逆党救兵?你们竟然不知道?他谢危才是真正要谋反的人!
谢危、张遮和燕临带着燕家军逼近太极殿,几下边将余下的逆党解决了,没用的人何必留着碍眼。
谢危走上台阶,缓步靠近太极殿。
薛远谢少师,不,应该叫你定非才是。
薛远此话一出,太极殿上所有人都不禁疑惑和震惊——先前不是已经有了一个薛定非了吗,怎么谢少师才是薛定非?
薛远真是没想到你在本公的眼皮子底下藏了这么多年,真是好本事啊。
薛远不愧是我薛远的儿子。
薛远只不过,你还是棋差一着。
薛远今日,此地,依旧是你我父子二人。
薛远当年没能杀了你,才给现在遗留了这么多祸事。
薛远让你多活了二十年,也算是老天对你的仁慈啦。
张遮谢少师,定国公此言何意?
谢危当年,就是在这座皇城里,薛远为抢头功、为谋权柄,违背燕侯计划,贸然抢先攻城。
谢危致使城内百姓血流成河,就连无辜孩童也未幸免。
谢危世人皆道平南王寡廉鲜耻、暴虐滥杀。
谢危殊不知定国公薛远亦是欺世盗名、丧绝人伦之徒。
谢危他,亦是大乾的千古罪人。
薛远那你就错了,人之贵贱,在乎天意。
薛远凡人便是想要往上爬得一步,也需要那些高高在上的贵人垂青。
薛远或为人奴,或为人臣;卖性命,卖才华,出卖自己能出卖的一切。
薛远这有什么错吗?
薛远本公从曾经一无所有、备受冷落的庶子走到现在,就是步步为营,可以舍得一切!
薛远方才立下如此大业。
薛远万千百姓如何?无辜孩童如何?亲子又如何?
薛远就算再来一次,本公还是这么做!
谢危歪理邪说。
谢危你舍弃的,从来都不是你自己,而是旁人。
谢危二十年前,你连自己的亲生儿子、原配发妻都能舍弃。
谢危难道来日,你就不会舍弃这些为你卖命的人吗?
薛远在你心中,除了燕式一门,你还记得你姓过薛吗?
薛远既然你是一个养不熟的狼崽子,那本公又何须对你仁慈呢?
谢危那我母亲呢?她从未有负于你!
谢危她一心待你,可你呢?
谢危你只把她和燕家当作一块踏脚石!
薛远事到如今,再说这些又有何意义?
薛远反正今天,你们都必须死在这里。
薛远来人哪,把他们都给我杀了!
薛远这只在京中待过的兴武卫,如何赢得了上过战场的士兵和精心培养的暗卫、死士呢。
这一站,薛远必败无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