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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树前头万木春(一)

上美藕饼:龙戏莲叶间

情愿落网的正义狱警吒X有小心思的别扭犯人丙

CP:上美藕饼

OOC预警,敖丙双腿没事,但是尾巴骨折过,所以没有以前灵活了。

【可怜的小龙需要庇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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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敖丙今天第三次被欺负了。

入狱已经有一年多的蜥蜴精瞥了一眼不远处的角落,哪里正有几个长着猛兽特征的妖类围在一起,正对着地上一个明显瘦肉的人拳打脚踢着,如果仔细听,还能听见几人嘴里的污言秽语。

蜥蜴精又面无表情的收回视线。

这种事情在这所监狱里见怪不怪,这里关着的都是有过命案或重罪的妖类,弱肉强食是刻在骨子里的规矩,只要不闹出妖命来,狱警们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在他们眼里,一群有罪在身的罪犯互相打斗,只能算“恶人自有恶人磨”罢了。

以往都是新人或者下层的食草类妖类被欺凌,可只有一个人除外——前龙族三太子,敖丙。

为什么说是“前”?因为他是被他父亲亲手送进来的,已经被家族放弃了,现在只是个总把自己缩在阴影里,龙尾拖在地上时会不自觉佝偻起脊背的小龙妖。

按理来说不至于此,哪怕被家族放弃,他也是天生真龙,对比其他修炼成精的妖类要更就有得天独厚的优势,怎么着都轮不到被一天欺凌三次的程度。

可不知道为什么,敖丙总是被几个凶猛的兽类兽人堵在角落。

“装什么清高?以为自己还是龙族太子?”

领头的熊妖啐了一口带着血沫的唾沫,看着地上一言不发的瘦弱身影,一口气没上来,又忍不住骂道:“再敢招惹我们,小心再把你尾巴折了!”

说着,抬脚就想踹在那青鬃白鳞的龙尾上,而就在这时,一道红黑色的身影疾驰而来,警棍带风的重重挥在那熊妖的背上,那力道之大,当即让熊妖痛得龇牙咧嘴。

“狱警条例第三十七条。”

来人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却裹着不容置喙的强硬:“寻衅滋事,加刑半个月。”

熊妖原本还有些恼怒的,刚想转头看看是谁敢坏他好事,一听来人的声音就瞬间老实下来了,当即乖乖的站在一边,低头认错之后带着那几个同样老实下来的兽人跑了。

哪吒看着那几个匆匆离开的兽人的背影眯了眯眼,心里盘算着这监狱的管理制度是不是该加强的时候,一道怯懦的声音响起:

“谢谢你。”

哪吒低头看去,只见那只被欺凌的小龙妖已经撑起墙壁站了起来,宽大的囚服在他身上被扯得松松垮垮,连嘴角都有一处破损的伤口。

哪吒身为狱警,早已看惯了犯人间的互相争斗,也没必要对罪犯发散善心,所以以往他也是不想多管的,但对方实在看着可怜,让他有些不忍心袖手旁观。

哪吒抿了抿唇,将口袋里的一瓶碘伏和一卷干净的绷带递给了对方:“拿着吧,以后离那些兽人远点。”

小龙妖低着头不敢看他,深绿色的长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听了他的话,苦笑着摇摇头:

“不用了,反正过一会儿这些东西就会被抢走的,而且私底下给犯人药品是违反管理规定的,您已经帮过我一次了,我……不想让您为难。”

“更何况……我已经习惯了。”

小龙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委屈和认命,这让哪吒的心猛的一抽,随即强硬的将手中的东西塞到对方的怀里:“让你拿着你就拿着!有我在,没人敢说什么!”

说完,也不管那龙妖是什么反应,掩耳盗铃似的转身就走,等回到外层的狱警管理员休息室之后,哪吒才敢放松下来。

倒在办公旋转椅上的哪吒重重呼了一口气,恰巧这时管理室的门又被人从外面推开,杨戬端着一杯咖啡走了进来,见他一副跑完八百米的模样,不由得笑道:“呦,李警官这是怎么了,刚刚被鬼追了吗?”

哪吒瞥他一眼,没有回话,然后像是想到什么,坐直身体问道:“二哥,你不是负责人员登记及管理吗?那你知道之前送过来的那个……敖丙?是什么情况吗?”

杨戬端着咖啡杯思索了一下,然后恍然大悟道:“你是说17号啊?”

监狱里的人员管理并不用名字,而是用数字代称,而敖丙的数字是17。

杨戬喝了一口咖啡,颇为感慨道:“要说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也只了解个大概,那位曾经也是被家族捧在手心里的人物,在京都别称太子爷呢。”

“后面四海家族内部出现了点动乱,似乎是关于家产和继承权的问题?嗐,豪门大家族不就是那点子事嘛。”

“听说内斗挺严重的,甚至旁系的几个子弟伤的伤、残的残,后面东海被抓住了几个大把柄,被查出是这位曾经的太子爷干的,于是就这么被送进来了。”

说到这里,杨戬不由得冷哼一声,又才继续开口:“那位虽然被称太子爷,但却是个喜欢花天酒地的漂亮草包,能被抓进这所监狱的主,犯的可不是一般的罪,想想都知道是被当冤大头了。”

“断尾求生罢了。”

杨戬当初学的就是刑侦司法学,来到这所监狱也是他主动提的,向来嫉恶如仇,虽然不喜欢这所监狱里的犯人,但也看不惯外面那群漠视他人生死、随意甩锅的上等人。

听完了杨戬的话,哪吒陷入了沉思,想起刚刚见到的对方那瘦弱的身体和略带苦涩的语气,只觉得心头一阵发堵。

杨戬见他半天没回话,又问道:“怎么突然对那小子感兴趣?”

“啊?”

哪吒回过神,欲盖弥彰的摇摇头:“没有啊,见他是这所监狱百年来第一个被关押的龙族,所以心里有点好奇罢了。”

杨戬不疑有他,还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是啊,都说龙族专出美人,这一点倒是没说错,只可惜,不该在这里。”

哪吒抿着唇,也沉默了下来。

因为,美有时候能成为原罪。

又过了几天,再次轮到了哪吒值班的时候,当他巡查到第七层的时候,一个瘦弱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李警官!”

在监狱里,犯人主动靠近狱警是大忌,对双方来说都是,如果有犯人在未经过狱警同意的情况下擅自靠近的话,轻则被一顿殴打,重则会被关入禁闭室接受电击惩罚。

就在哪吒准备掏出身侧的电击枪的时候,那熟悉的声音让他停下了动作,任由那人兴高采烈的跑到了自己面前一步远的地方。

果然是那天的小龙妖,或者说敖丙。

敖丙一头深绿色的长发松松挽起,八字眉显得乖巧柔顺,那双紫色眼眸异常明亮,见他来了,兴高采烈的将手中的物品递给他——是几颗用彩色玻璃糖纸包装起来的水果糖。

“谢谢您之前帮过我,这是我的回礼,是我用自己的薪水好不容易买到的。”

任何地方都不养闲人,监狱也一样,在这里,每个人(或者说妖)都需要自食其力,通过干体力活、手工或者帮狱警做一些管理上的闲杂事物等来换取物资和薪水。

哪吒愣了片刻,有些心情复杂的看着捧到自己面前的糖果,开口:“这些……是送给我的?”

敖丙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又有些失落道:“抱歉,我力气小,也不太懂关于工作上的很多事情,所以薪水不够,监狱里的东西都太贵了,我只能买得起这个……”

哪吒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敖丙以前的生活水平他当然知道,从“太子爷”这个称呼上就能猜到一二,让对方去干体力活也干不来啊,所以只能捡点别人挑剩下的边角料打打零工了。

他沉默的时间有点久,敖丙以为他嫌弃这份礼物太寒酸,有些难堪的准备收回手:“抱歉……是我打扰了……”

而就在这时,哪吒却一把拿走了他手里的糖果,然后放进了自己胸前的口袋里:“谢谢,我很喜欢。”

敖丙这才开心的笑了起来,而就在这时,哪吒这才注意到了对方手腕上的一圈红色勒痕,这让他一把抱住了敖丙的手腕。

“这是什么?”哪吒皱着眉问道,然后不顾敖丙的挣扎,将对方的袖子褪了上去。

白皙的手腕上一圈触目惊心的红色,明显是被人用力握出来或者掐出来的,这让哪吒的气血瞬间上涌,夹杂着怒气问道:“他们又欺负你了?”

随即他像是想到了什么,面带愠怒的一把扯下对方那宽大的囚服衣领——还好,哪里白皙一片,并未有什么暧昧的红痕。

哪吒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随即有些尴尬的帮敖丙理了理有些走光的衣领,开口:“抱歉……我还以为……不过你手腕上的伤是怎么一回事儿?是不是又是他们私底下欺负你?”

语气里带着一丝危险的气息,而敖丙却只是摇了摇头,有些为难道:“您不要再问了,虽然他们现在没有,但……这种事情在这里真的很常见。”

敖丙撇过头去,不让哪吒看到他脆弱和无奈:“我已经被家族放弃了,龙族的身份帮不了我,我也是……真的需要庇护。”

说完,似是再也承受不住羞耻心,飞快的转身跑走了,看着那道绿色身影消失在面前,哪吒只觉得胸前的那几颗糖果在微微发烫。

后面的几天,哪吒明显的心神不宁,哪怕不到他值班的时候也会来到内部巡逻,还时不时的盯着猛兽类兽人看,把他们直盯得发毛。

同事们不知道哪吒想干什么,但见他这么积极,倒也乐得由着他去。

哪吒借着巡逻的名义找了几圈也没找到那抹熟悉的绿色之后,脾气明显暴躁了很多,尤其是脑子里不由自主的想到小龙妖那无可奈何的语气和腕上的红痕的时候,那脸色是肉眼可见的臭。

大家也都知道这位李警官虽然看着年纪轻,但手段强、脾气爆,所以也不敢在这种时候触他霉头,倒是让这段时间内监狱里的打架斗殴事件减少了很多。

在又一次重点巡查第七层的时候,哪吒终于看到了那抹熟悉的绿色身影,此刻对方正被一只虎系妖族搂在怀里,低着头往深处的一件杂物室走去。

因为角度的原因,他正好能看清敖丙那侧脸处划过的一滴晶莹的泪珠。

哪吒一下子就炸了,身体的反应比脑子还快,三步并作两步,直接上前将那还在趁机撩油的虎妖一脚踹翻在地,然后将一脸惊讶的敖丙一把护在身后。

虎妖原本还在美滋滋的幻想着美好时刻呢,冷不丁被人踹了一脚,疼得他差点没站起来。

“tmd是那个小兔………”

虎妖勃然大怒,狠狠扭头看向来人,正准备发怒,但看到哪吒那张脸后,表情立刻僵住了。

“还要继续吗?”哪吒冷冷发问。

“不……不敢了,下次再也不敢了。”虎妖不敢放肆,立刻起身乖乖站好。

“要是让我再看到这样的行为,就不仅仅是一脚那么简单了。”哪吒面容平静,但这话里的意思任谁都能听得出一丝威胁。

虎妖哪儿敢反驳,唯唯诺诺的应了之后就匆匆忙忙跑了,半点没敢回头。

等多余的人离开之后,哪吒这才转身看向一直一言不发的敖丙。

出乎意料的,此时的敖丙早已一脸泪痕。

这让哪吒一下慌了神,刚刚那股子桀骜不驯的劲儿也散了个干净,手忙脚乱的摸遍全身,这才掏出一张手帕出来给对方擦眼泪。

敖丙没有拒绝,任由对方动作着,只是中途又抬起那双含泪的紫眸,开口道:

“您这又是何必,您帮过我一次,可无法帮我一辈子,您将他吓跑,我以后要怎么办?”

“您是好心,可又把我置于何地?”

哪吒动作的手一顿,缓缓站直了身体,看着面前哭得伤心的小龙,心里也是闷得发堵。

他何尝不知对方话里的意思?这种事情在这里是司空见惯的,美丽需要强者庇护、强者需要鲜花点缀,这是双方互利共赢的好事,他既然无法一直护着他,又何必插手呢?

刚刚自己那一脚,到底是在帮敖丙,还是在害他?

想到这里,哪吒低头看着对方那小巧的龙角和墨绿色的发顶,原本有些无措的眼神骤然变得无比坚定,伸手按住敖丙的肩膀,迫使他抬头看着自己。

“谁说我无法护你一辈子?”

“不就是庇护吗?从现在起,你就站在我身后——我的人,没人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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