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铁网围栏上,溅起半人高的白浪。我蜷缩在排水管里,怀里的弟弟早已没了动静,他后颈那个发光的针孔正在渗黑水,像条被剖开的蝌蚪。
实验室的探照灯突然扫过来,我咬住手背。防护服摩擦的沙沙声由远及近,那个总戴着防毒面具的科学家哼着走调的儿歌,橡胶手套上滴落的水珠在水泥地上汇成暗红的溪流。他的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蓝白条纹布料——是弟弟今天穿的那件校服。
雷声炸响的瞬间,我看见通风口的铁栅栏在扭曲,无数双青灰色的小手从墙缝里伸出来,指甲缝里还嵌着干涸的血痂。科学家的面具突然裂开,露出和弟弟一模一样的眼睛。
"找到你了。"他的声音像是从装满玻璃碴的喉咙里挤出来的,身后的实验楼传来此起彼伏的哭喊声,每一声都卡在诡异的高音,像极了弟弟被拖进那扇铁门时,发梢扫过门框的响动。
我猛地转身,排水管另一头不知何时堵满了碎玻璃,锋利的棱角在黑暗中泛着冷光。科学家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防毒面具下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像是在啃食某种带骨的东西。
突然,一只冰凉的手从头顶的通风口垂下,死死掐住我的脖子。我抬头,对上一双浑浊的眼睛——那是住在我隔壁的小女孩,失踪前她总爱扎两个蝴蝶结。此刻她的头发黏在脸上,嘴角撕裂到耳根,露出森白的牙齿。
"带我们出去..."她的声音像砂纸摩擦,指甲深深陷进我的皮肤。通风管道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更多孩子的脸出现在缝隙间,他们身上布满缝合的痕迹,残缺的肢体在狭小空间里扭曲纠缠。
我拼命挣扎,怀里弟弟的尸体突然动了一下,他的眼睛睁开,瞳孔里流转着诡异的蓝光。科学家已经站在排水管口,手电筒的光束照在我脸上,他缓缓摘下防毒面具,露出一张与弟弟别无二致的脸,只是嘴角裂到耳际,露出两排细密的尖牙。
"该做新的实验了。"他伸出布满针孔的手,实验室方向传来刺耳的警报声,整个建筑开始剧烈摇晃。墙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血字,都是失踪孩子的名字,而我的名字,正随着鲜血缓缓渗出来...
墙面渗出的血字突然像活物般扭动,化作藤蔓缠住我的脚踝。实验室深处传来金属齿轮转动的轰鸣,混着孩子们此起彼伏的尖叫,像无数根钢针扎进耳膜。科学家弟弟咧开的嘴角淌下黏液,他身后的黑暗里,数十个戴着同款防毒面具的身影正缓缓浮现。
我抓起地上的碎玻璃狠狠划向缠住脚踝的血藤,腥臭的黑血喷溅在铁壁上。通风口的孩子们突然发出尖锐的嘶鸣,小女孩腐烂的手指指向我身后:“他们来了!”头顶的通风管道传来重物坠落的闷响,三只机械蜘蛛倒挂下来,复眼闪烁着猩红的光,八只节肢末端是寒光凛凛的注射器。
我抱着弟弟的尸体跌跌撞撞往前爬,身后传来布料撕裂声——那些戴防毒面具的人扯掉伪装,露出皮下蠕动的金属管线和泛着蓝光的芯片。他们行走时关节发出齿轮咬合的咔嗒声,其中一人手臂突然变形,枪管抵住我的太阳穴:“实验体0715,回收失败,启动清除程序。”
千钧一发之际,怀中弟弟的尸体突然爆发出刺目蓝光。机械蜘蛛的外壳应声炸裂,那些半机械人纷纷捂住脑袋痛苦嘶吼。我趁机撞开生锈的铁门,外面是条堆满培养舱的长廊,每个舱体里都漂浮着面容扭曲的孩童,他们脖颈处的发光针孔连成诡异的图案,拼凑出实验室穹顶那枚标志——缠绕着蛇的双螺旋DNA。
暴雨从天窗倾泻而下,在地面汇成血与水交融的溪流。长廊尽头的安全门缓缓升起,门外传来警笛声,但我知道这不过是陷阱——上次来调查的警察,此刻正被泡在最角落的培养舱里,他的警徽在浑浊的液体中泛着冷光。弟弟的尸体突然剧烈震颤,他喉间发出不属于人类的高频鸣叫,整个实验室的警报器同时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