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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学课的阳光斜斜穿过教室的玻璃窗，在白桔的课桌上投下一道金边。粉笔灰在光束里轻盈起舞，数学老师滔滔不绝的讲解声渐渐模糊成背景音。白桔握着自动铅笔，盯着草稿纸上密密麻麻的函数图像，思绪却不受控地飘回昨晚便利店暖黄的灯光里。

笔尖无意识地在空白处游走，等她回过神，纸上已经勾勒出便利店货架的轮廓。细长的金属杆，堆叠的零食包装袋，还有那个总在高处的樱花饼干。她咬着嘴唇，又添上两个小小的身影——一个踮脚伸手，另一个微微弯腰递过饼干。简笔画歪歪扭扭，却像极了那天的场景。

数学老师白桔，这道题你来回答。

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白桔猛地抬头，手心的汗洇湿了草稿纸，她慌乱地用课本盖住涂鸦，站起身时碰倒了铅笔盒。后排传来细碎的骚动，她这才想起隔壁班的丁程鑫并不在这间教室，脸颊瞬间烧得滚烫。

整节课她都坐立不安，时不时用余光瞥向课本下露出的草稿纸边缘。课间十分钟，她盯着被压出褶皱的画发呆，犹豫着要不要撕掉。橡皮擦了又画，反而让画面变得斑驳，那个穿着蓝白校服的少年轮廓，却越发清晰地印在纸上。明明只见过寥寥几面，他手腕晃动的黑色皮筋、低头数硬币时睫毛的阴影，怎么就刻进了记忆里？

午休时，白桔躲在图书馆角落，继续无意识地画着便利店的细节。这次她画了收银台前排队的长队，画了冰柜里五颜六色的饮料，还在角落添了个戴着圆框眼镜的店员。当她想画丁程鑫侧影时，笔尖突然顿住——他们甚至没说过几句话，她真的记得他说话时微微翘起的嘴角吗？

图书管理员同学，要闭馆了。

管理员的提醒声惊得她手一抖，在画纸上留下长长的墨痕。白桔手忙脚乱地收拾书包，不小心把草稿纸落在了桌上。等她折返时，发现纸张被整齐地折成四折，压在图书馆的《小王子》书下。翻开书页，泛黄的纸间夹着一片干枯的樱花书签，和便利店饼干包装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放学铃声响起时，白桔抱着装满画纸的草稿本，特意绕到高一（3）班门口。透过半开的门，她看见丁程鑫正和同学说笑，校服领口的银色校徽在夕阳下闪着微光。她攥紧书包带快步离开，路过便利店时又鬼使神差地停下。透过玻璃窗，她看见货架上的樱花饼干又补货了，却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夜风卷起她的校服裙摆，白桔突然想起草稿纸上未完成的画——或许明天，她该试着画出那双温柔的眼睛。

回到家，白桔打开台灯，又抽出草稿本。笔尖悬在纸面许久，终于轻轻落下。这一次，她画了两个并肩而立的少年少女，在便利店暖黄的灯光里，笑得格外灿烂。窗外的月光悄悄爬上书桌，为这幅未完成的画镀上一层银色的边，就像藏在她心底，那些渐渐明朗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