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山上

暮色在老徐的草鞋下碎成齑粉，每走一步，山间碎石便硌得脚底生疼。他背着半袋糙米与皱巴巴的仙门传说，沿着那传说中“金叶铺就的天路”疾行。腰间铜铃忽地震响——那是嫣亭嫣用红绳系的，她说铜铃能“驱走夜鬼”。此刻铃音却似催命符，在空荡的山谷里回荡，老徐攥紧铃铛，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第三日拂晓，浓重的云雾骤然裂开缝隙，九重白玉阶刺破苍穹，直通云端。老徐抬头时，正撞见两名仙门弟子凌空而过，他们脚下的飞剑拖曳着璀璨的光痕，如流星划过天际，却将他投射在山壁上的影子碾成尘埃。

“站住！”玄衣弟子剑光一偏，寒气扑面而来，“凡人擅闯仙门，当诛。”剑光闪烁间，老徐能清晰看见剑锋上流转的符文，那是凡人无法触及的神秘力量。

老徐踉跄跪地，从怀中掏出早已揉皱的纸张：“求仙长告知嫣婷嫣下落！她三日前被……”话未说完，另一名白衣弟子嗤笑出声：“新收的杂役罢了，仙门内千人一面，谁记得名字？”话音未落，一道剑光擦着老徐耳畔掠过，几缕黑发随风飘落。

千钧一发之际，山道下方突然传来熟悉的铃铛急响。老徐回头，只见老王扛着竹筐狂奔而来，豆大的汗珠从他通红的脸上滚落，筐里装满老徐最爱吃的腌菜。“老徐！你走也不说声......”老王的声音带着喘息，却在望见仙门前闪烁的剑光时戛然而止，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玄衣弟子剑锋转向老王：“既送上门来，一并解决。”寒光乍现，剑气撕裂空气。老徐不知哪来的勇气，猛地扑过去用身体护住老王。剑气割破后背的刹那，钻心的疼痛让他眼前发黑，但怀中那张抄满仙门传说的皱纸突然泛起奇异的金光，将逼近的剑光震得粉碎。

两名弟子神色骤变：“上古血脉觉醒？”白衣弟子急忙祭出罗盘，青铜质地的罗盘表面刻满繁复的卦象，指针疯狂旋转，发出刺耳的嗡鸣，“竟有如此隐匿的灵根......”

剧痛中，老徐眼前浮现出儿时画面：春日里，嫣亭嫣将铃铛系在他腰间，眉眼弯弯；寒冬时，老王偷偷往他碗里夹肉，佯装凶巴巴地说“别饿死了没人陪我喝酒”。他握紧染血的铃铛，声音嘶哑却坚定：“我入仙门，只求见嫣婷嫣一面。”

云雾突然剧烈翻涌，仙门深处传来悠扬的钟鸣，声震四野。老王攥着腌菜筐的手微微发抖，指节因用力而泛青，他看着老徐被玄衣弟子带上飞剑。山风掠过两人交握的残影，将腌菜的咸香混着血腥气，吹向那未知的天际，也吹散了三人曾经平凡却温暖的岁月。

续章：金阶暗影

飞剑掠过云层时，老徐后背的伤口仍在渗血，却比不过心口的钝痛。脚下白玉阶泛着冷光，每一级都雕刻着腾飞的玄鸟，可他无暇欣赏——仙门深处传来的嘈杂声，像极了村头集市。

"杂役走偏门！"玄衣弟子将他甩在侧巷，青石板上满是泥泞。老徐踉跄起身，忽见拐角处闪过一抹熟悉的红衣。"嫣婷嫣！"他追过去，却撞进堆放杂物的院落，十几个灰衣杂役正弯腰搬运灵谷，脖颈间都戴着青铜项圈。

"新来的？"一个独眼老者拽住他，"先把这千斤灵矿运去熔炉。"说着指向墙角漆黑的矿石，老徐伸手触碰的瞬间，体内突然窜起金芒，矿石竟寸寸碎裂。周围杂役惊恐后退，独眼老者瞳孔骤缩："血脉共鸣？你...你是..."

话音未落，三道剑光破空而来。为首的紫袍仙人袖中甩出锁链，将老徐捆得动弹不得："私闯禁地，血脉外泄，当废灵根！"锁链缠绕间，老徐腰间铜铃突然迸发强光，震碎锁链的同时，远处传来女子的哭喊："老徐！"

他转头望去，嫣婷嫣被两名白衣弟子押着，发丝凌乱，红绳铃铛不知去向。她脖颈的项圈泛着诡异蓝光，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快走...这里是..."话未说完，紫袍仙人甩出一道符咒，封住了她的嘴。

老徐挣扎着要冲过去，却被独眼老者死死抱住："不想她死就别冲动！仙门用锁魂咒控制杂役，你若反抗，她的项圈就会..."话音未落，紫袍仙人已再次出手，老徐只觉胸口剧痛，眼前炸开刺目的白光。

恍惚间，他听见老王的哭喊混着铜铃余韵，看见嫣婷嫣绝望的眼神化作点点星光。当意识彻底沉入黑暗前，他摸到怀中那页皱纸，上面的古老文字正发出微弱的金光——原来村中的传说里，藏着解开仙门秘密的钥匙。

终章：铃音破咒

黑暗如潮水般退去时，老徐发现自己被锁在一间石牢里。墙壁上密密麻麻刻满了符文，泛着幽蓝的光，像是无数双眼睛在注视着他。腰间的铜铃不知何时已经破碎，只剩下半截红绳还系在腰间，随着他的呼吸轻轻晃动。

"醒了？"独眼老者不知何时出现在牢房外，手中端着一碗散发着苦涩气息的药汤，"把这个喝了，能压制你血脉的力量。"老徐警惕地后退一步，老者却笑了："别担心，我也曾和你一样，妄图反抗仙门。"

老者缓缓道出真相：所谓仙门，不过是一群依靠吸食凡人灵根维系力量的恶徒。被带入门中的人，要么沦为杂役，用项圈锁住魂魄；要么被抽取灵根，化作维持仙门运转的燃料。嫣婷嫣脖颈的蓝光项圈，正是最残酷的锁魂咒。

"那页纸呢？"老徐突然抓住牢栏，"我怀中的那页纸！"

老者从怀中掏出已经泛黄的纸张，上面的金光比之前更盛："这是开启仙门禁地的钥匙，传说中，那里封存着能摧毁锁魂咒的神器。但..."老者的声音突然压低，"禁地有上古凶兽镇守，进去就是九死一生。"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骚动，夹杂着熟悉的铜锣声。老徐心头一震——是老王！他拖着瘸腿，背着装满腌菜的竹筐，正被仙门弟子驱赶。竹筐里除了腌菜，还藏着老徐临走前忘记带走的半袋糙米。

"老王！"老徐用力摇晃着牢栏，声音嘶哑。老王抬头的瞬间，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他猛地将竹筐砸向最近的弟子，从腰间抽出一把生锈的菜刀："老徐，接着！"

菜刀划破夜空，直直飞向老徐。就在仙门弟子的剑光即将刺中老王时，老徐体内沉寂的力量突然爆发，金光顺着符文墙壁蔓延，震碎了牢门。他抄起菜刀，冲向骚动的方向。

混战中，老徐终于在人群里看到了嫣婷嫣。她被锁在高高的祭台上，项圈的蓝光已经快要将她吞噬。老徐握紧那页发光的纸，朝着禁地的方向狂奔而去。身后，老王挥舞着菜刀，死死拦住追赶的仙门弟子，铜锣声与喊杀声交织在一起，震得整个仙门都在颤抖。

当老徐冲进禁地时，上古凶兽的咆哮声震得他耳膜生疼。但他没有丝毫退缩，手中的纸张化作一道金光，照亮了黑暗的洞穴。在金光的尽头，一把镶嵌着铜铃的古剑静静悬浮着，剑身流转的光芒，与他腰间那半截红绳遥相呼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