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喘息被温润突然的惊呼打破。她脸色古怪地对着系统界面低语了几句,随即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系统说我们当前不在副本内了!出现未知数据!让我们立刻回到副本通关,只剩……5小时了。”系统彻底沉寂。
林嘉言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他察觉到有人走到他身后,熟悉的站位让他以为是尚云璟。
“好兄弟托我一下~”他眼一闭,腿一蹬,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身体顺势就放心地往后倒去,准备找个支撑点靠一靠。
一双手臂稳稳地、甚至有些过于紧密地揽住了他的腰,将他整个人结结实实地圈进怀里。后背贴上了一个温热而坚实的胸膛,鼻尖萦绕着一股若有似无的冷冽气息,带着点淡淡的烟草味。
林嘉言身心俱疲,正想放松自己靠一会儿,突然感觉周围有点安静……不太对劲!一股微妙的、令人头皮发麻的预感升起。
他疑惑地睁开眼,微微侧头——
一张俊美到妖异、挂着似笑非笑表情的脸庞,近在咫尺。那双赤红的丹凤眼正饶有兴致地垂眸看着他。
林嘉言:……
林嘉言脸上的轻松瞬间僵死,万念俱灰地闭上眼睛。再猛地睁开——没变!抱着他的人,仍然是牧赫一!
“小狐狸投怀送抱做什么?”牧赫一低沉带笑的声音贴着林嘉言的耳廓响起,温热的气息拂过,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林嘉言:“……” 他想立刻原地消失。
尚云璟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温润则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秘密,猛地捂住嘴,肩膀可疑地抖动起来,绿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内心OS:磕到了!磕到了!)。
沈知白轻咳一声,强行拉回正题:“咳,不出意外的话,关键应该还是挂钟。找到它,把时间调回去,应该就能‘回到’副本。”他指向实验楼的方向。
林嘉言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尴尬和想把牧赫一踹开的冲动,挣开他的手臂站直身体,声音恢复了冷清:“同意。”他看向角落里被尚云璟看守着、眼神空洞的张浩,“带上他。”
一行人趁着夜色走向实验楼。徐伟明忍不住小声嘀咕:“为什么非得是实验楼的钟?教学楼每间教室不都有吗?我们都检查过了……” 然而没人理会他,只有方觉冷淡地瞥了他一眼,徐伟明只能恨恨闭嘴跟上。
实验楼大门紧锁。林嘉言面无表情地伸出手:“钥匙。”
牧赫一挑眉,慢悠悠地从口袋掏出那把古铜色的钥匙,指尖状似无意地划过林嘉言的掌心,才递给他,然后悄悄问他:“你怎么知道我拿回来了?”
林嘉言强忍着甩手的冲动,迅速插入钥匙:“猜的。”
方觉看到熟悉的钥匙,连忙翻了一下自己的口袋。
方觉:?!什么时候不见的?
“咔哒。”门开了。一股比之前更浓烈、混杂着化学药剂残留和尘埃的刺激气味扑面而来。
林嘉言眉头紧皱,能力已无限制的他,掌心水汽快速凝聚、塑形。他左捏右捏,几个看起来歪歪扭扭、不太规范的“口罩”形状的水膜出现,随即水膜凝固褪去,几个简陋但实用的水凝口罩出现在手中。
他分发给沈知白、尚云璟、温润、方觉、傅森,连徐伟明都扔了一个过去。唯独略过了牧赫一。
牧赫一也不恼,微笑着踱步到林嘉言身边,趁他不备,长臂一伸,极其自然地将他左耳上挂着的口罩绳轻轻一勾,挂到了自己耳朵上!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鼻尖几乎相触,呼吸可闻!
林嘉言像被烫到一样猛地后退,一把夺回自己的口罩,警惕地瞪着牧赫一:“干什么?这是我的!”
牧赫一露出一个堪称委屈的表情:“我的呢?” 不等林嘉言回答,他又凑近一步,伸手就要去拿林嘉言刚抢回去的口罩,“既然没有,那我们一起戴。”
林嘉言:“……”
他彻底被牧赫一的厚脸皮和无耻震惊了。最终,他黑着脸,将手里最后一个备用口罩狠狠砸向牧赫一的脸。
牧赫一轻松接住,笑容灿烂。
进入实验楼内部,其他人都戴上了口罩。牧赫一却把玩着那个水凝口罩,丝毫没有佩戴的意思。
林嘉言没好气地问:“为什么不戴?”
牧赫一耸耸肩,语气轻松:“监管者,不受这点小毒影响。”
林嘉言再次无语凝噎,内心疯狂吐槽:那你刚才抢个屁啊!
然而,眼前的景象很快让他们无暇顾及口罩问题。踏入实验楼大厅的瞬间,所有人都呆住了!
眼前的景象,如同被一把无形的巨斧劈开!左边,是他们熟悉的、被副本异化后阴森破败的实验楼景象,布满焦痕和蛛网;右边,却赫然是之前异空间里那个相对“正常”、只是有些陈旧尘埃的实验楼模样!两种截然不同的空间状态,在一条笔直的分界线上戛然而止,泾渭分明!更诡异的是,那些焦黑的痕迹,在分界线处像是被硬生生切断,没有蔓延到“正常”的那一侧。
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如同冰水,瞬间浇透了林嘉言的心脏!他二话不说,拔腿就冲向三楼校长室!
尚云璟紧随其后,一脚踹开校长室的门!沈知白警惕地向内窥视——空无一人。只有办公桌上散落着报纸和文件。
林嘉言冲到桌前,快速摊开那些泛黄的报纸。头版头条的标题触目惊心:
【育才一中深陷丑闻漩涡!安全设施形同虚设,地下沼气池成师生头顶“炸弹”!】
【育才一中校长XXX涉嫌巨额贪污,工程款项去向成谜!】
报纸的最后一条简短消息更是如同重锤:
【育才一中校长卷款潜逃,下落不明!】
林嘉言的心沉到谷底,他飞快地翻看其他文件——全是关于学校安全隐患的预警报告,堆积如山,却无一得到重视!最后,他翻到了那份决定性的文件:张浩的退学处分通知。退学原因一栏,清晰地写着:“造谣学校声誉,顶撞师长,行为恶劣。”
真相如同剥开的洋葱,辛辣刺眼。
使育才一中沦为地狱副本的罪魁祸首,从来不是被霸凌、被退学、最终惨遭灭口的张浩,而是那个贪婪、虚伪、一手遮天,最终卷款潜逃的校长和其他作为帮凶的老师!张浩,不过是一个被牺牲、被污名化,最终点燃了复仇之火的可怜祭品!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张浩缓缓抬起了头。他看着眼前这间象征着他噩梦源头的校长室,眼中没有了之前的疯狂恨意,只剩下死水般的平静,以及一丝深沉的痛恨和……无法言说的失望。
方觉走上前,动作轻柔地揉了揉张浩乱糟糟的头发,声音温和得与平时的冷淡判若两人:“张浩同学,可以……跟我们讲讲吗?关于那天……发生在育才一中的事故。” 他用了“事故”这个词,而非“爆炸”。
林嘉言想开口,沈知白轻轻拉了他一下,低声道:“放心,方觉是心理学专家,有分寸。”
在方觉温和而专业的引导下,张浩空洞的眼神渐渐有了焦距。他沉默了很久,久到让人以为他不会开口了,才用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的声音说:
“我……已经死了。”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积攒力气,声音带着一种诡异的平静:
“校长……他打算送完这一批毕业生,就带着贪污的钱跑路。我虽然恨那些造谣污蔑我、欺负我的同学…但我还没疯到想让所有人陪葬……” 他眼中闪过一丝痛苦,“我在校长面前质问他安全设施的事情,我说我会举报,然后……”
张浩的声音颤抖起来,“门外的老师和保安冲了进来,他们把我堵在办公室,校长说我知道得太多了……他们杀我灭口!” 巨大的悲愤和绝望仿佛要冲破他平静的表象,但又被更深沉的麻木压下。
“我恨……可是…善恶终有报。” 他露出一丝苦涩到极致的笑容,“不知道哪个实验室,好像是电路故障了,擦出了火花,引爆了地下泄漏的沼气……” 他闭上眼,仿佛还能听到那震耳欲聋的轰鸣,“大火淹没了所有人”
“无论是好人,还是坏人。”
他的话音未落——
“轰隆——!!!”
一声猛烈、仿佛要撕裂大地的爆炸声,猛地从实验楼下方传来!整栋楼都在剧烈摇晃!天花板簌簌落下灰尘!
傅森脸色大变,忍不住爆了粗口:“卧槽!现在就开始爆炸了?”
温润瞬间进入战斗状态,厉声道:“快找钟!时间不多了!”
林嘉言脑中灵光一闪,鬼使神差地转头问张浩:“高三8班的物理实验室在几楼?”
张浩一愣,下意识回答:“二、二楼都是物理实验室……”
沈知白也立刻反应过来:“走!去二楼!分头找!”
爆炸声接二连三响起,整栋实验楼摇摇欲坠!天花板开始坍塌!浓烟和火光从楼下迅速蔓延上来!众人如同逃命般冲向二楼,在呛人的浓烟和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疯狂地撞开一间间实验室的门寻找挂钟!
“找到了!在这里!” 方觉的声音在走廊尽头一间实验室里响起!他正费力地试图从墙上取下一个老式的圆形挂钟!
众人闻声冲去!方觉终于将钟取下。沈知白立刻上前,深吸一口气,开始快速顺时针旋转表盘!
随着表针的转动,实验室的墙壁上,一道散发着柔和白光的通道口缓缓撕裂开来!对面,正是副本里相对完好的景象!
“快走!” 沈知白大喊!
尚云璟、温润、傅森、方觉立刻护着还有些茫然的张浩冲向通道!徐伟明也连滚爬爬地往里冲!
林嘉言走在最后,他的手紧紧拉着张浩的手腕,想要带他一起离开这片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