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文艺汇演前三天，张函瑞正在空荡的礼堂里盯着剧本发呆。他负责的原创短剧《光影之间》原本由戏剧社社长陈峰主演，但刚才接到电话——陈峰训练时摔断了腿，打了石膏。
张函瑞该死。
张函瑞把剧本摔在椅子上，声音在空旷的礼堂里回荡。这个角色需要极强的台词功底和舞台表现力，临时换人根本不可能。
礼堂侧门被推开，杨博文抱着一叠资料走了进来，看到张函瑞时明显愣了一下。
杨博文这么晚还在？
张函瑞迅速收敛了脸上的焦虑，换上一贯的戏谑表情。
张函瑞哟，主席大人亲自视察？放心，不会搞砸你的汇演的。
杨博文走近，目光落在地上的剧本上。
杨博文听说陈峰受伤了。
张函瑞消息真灵通。
张函瑞弯腰捡起剧本，故意用满不在乎的语气说。
张函瑞小事，换个主演而已。
杨博文没接话，直接从他手里拿过剧本翻看起来。张函瑞想抢回来，却在对上杨博文专注的眼神时停住了动作。灯光下，杨博文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眉头微蹙的样子莫名让人安心。
杨博文这个配角李航的戏份可以加强。
杨博文突然说。
杨博文把主角王明的一些独白改成两人对话，这样能分担表演压力。
张函瑞挑眉。
张函瑞说得简单，现在去哪找能演李航的人？
杨博文我啊。
杨博文合上剧本，嘴角扬起熟悉的弧度。
杨博文大学前我是校话剧团的，拿过省级比赛二等奖。
张函瑞瞪大眼睛。
张函瑞你？
杨博文不信？
杨博文放下资料，清了清嗓子，瞬间眼神变得忧郁深沉。
杨博文你以为光就是正义吗？那些被光照亮的阴影里，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痛苦...
他念的是剧中李航的台词，声音低沉磁性，完全不像平日里的温和学长。
张函瑞行...行吧
他别过脸去掩饰发烫的耳尖。
张函瑞不过剧本要大改。
杨博文今晚通宵？
杨博文已经拿出笔记本电脑。
杨博文我宿舍有咖啡机。
凌晨四点，杨博文的宿舍里飘着浓郁的咖啡香。张函瑞蜷缩在椅子上，咬着笔帽看杨博文修改的剧本。
张函瑞这里。
张函瑞指着一段对话。
张函瑞王明应该更愤怒一些。
杨博文凑过来看，肩膀轻轻擦过张函瑞的。太近了，近到张函瑞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气，混合着咖啡的苦涩，莫名令人安心。
杨博文有道理。
杨博文点头，手指在键盘上敲打。
杨博文这样改如何？
张函瑞看着屏幕，突然意识到这是第一次有人认真对待他的意见，而不是把他当怪胎敷衍。他偷偷瞥了眼杨博文的侧脸，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汇演当天，《光影之间》成为最大黑马。张函瑞的导演才华加上杨博文意外出色的表演，让这个短剧获得了全场最热烈的掌声。谢幕时，杨博文自然地搂了一下张函瑞的肩膀，他竟忘了躲开。
庆功宴上，学生会成员们轮番敬酒。张函瑞平时不喝酒，但今天情绪高涨，接连干了几杯，很快脸颊就泛起红晕。
杨博文函瑞，别喝了。
杨博文悄悄换走了他面前的酒杯，倒上果汁。
万能角色哟，主席这么关心我们函瑞啊？
文艺部的刘悦揶揄道。
张函瑞正要反驳，系里有名的八卦王林墨阳突然插话。
万能角色当然要关心了，谁不知道张函瑞的前男友就是因为受不了他的性格才分手的？
餐厅里瞬间安静。张函瑞的手指捏紧了酒杯，指节发白。这件事他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
林墨阳得意地继续。
万能角色听说分手时闹得可难看了，人家说你太作太假——
杨博文林墨阳。
杨博文的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安静下来。
杨博文造谣是要负责任的。
林墨阳讪讪地闭嘴了，但气氛已经变味。张函瑞站起身，强撑着冷笑。
张函瑞无聊。
然后大步离开了餐厅。
夜风吹散了少许醉意。张函瑞坐在宿舍楼下的长椅上，盯着地面发呆。脚步声靠近，一件外套披在他肩上。
杨博文穿上，会感冒。
杨博文在他身边坐下，手里拿着两罐热牛奶。
张函瑞没接，而是突然问。
张函瑞为什么？
杨博文嗯？
张函瑞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张函瑞转过头，酒精让他难得地坦诚。
张函瑞所有人都觉得我是个怪胎，只有你...
他的声音低下去。
张函瑞你到底想要什么？
杨博文静静地看着他，月光下的眼神温柔得让人心碎。
杨博文因为你值得被认真对待。
简单的一句话，却像利箭穿透张函瑞精心构筑的防线。他站起来，外套滑落在地。
张函瑞别开玩笑了！你根本不了解我！我自私、刻薄、喜欢玩弄别人感情——
杨博文我也看到了你通宵帮新生改剧本。
杨博文打断他。
杨博文看到你偷偷喂校园里的流浪猫，看到你在没人注意时露出的真实笑容。
他捡起外套，轻轻拍掉灰尘。
杨博文张函瑞，我比你想象的更了解你。
张函瑞站在原地，感到有什么东西在胸腔里碎裂。也许是长久以来筑起的冰墙，也许是那个不敢信任任何人的自己。
张函瑞我喝多了。
最终他只能挤出这句话。
杨博文笑了笑，把热牛奶塞进他手里。
杨博文我知道。
第二天，张函瑞顶着宿醉的头疼去上课，发现校园论坛上有人匿名举报他的论文抄袭。虽然纯属诬陷，但消息已经传开，连教授都找他谈话。
午休时，张函瑞躲在图书馆最角落的位置，手机震动起来——杨博文的短信。
杨博文【我在教务室查到举报IP了，是林墨阳的电脑。已经向教务处提交了证据和你论文的原始草稿。】
张函瑞盯着屏幕，手指微微发抖。从来没有人这样为他挺身而出过。
张函瑞【为什么要帮我？】
杨博文【今晚七点，樱花大道，我告诉你答案。】
春末的樱花已经开始凋落，粉白的花瓣随风飘舞。张函瑞提前十分钟到了约定地点，却看到杨博文已经在那里，手里拿着两杯奶茶——正是他最爱的那家。
张函瑞你...
张函瑞突然不知该说什么。
杨博文递过奶茶。
杨博文林墨阳已经向教务处撤回举报并道歉了。
张函瑞谢谢。
张函瑞低声说，接过奶茶的瞬间，杨博文的手指轻轻擦过他的，温暖而干燥。
他们沿着樱花大道慢慢走着，沉默却不尴尬。终于，杨博文停下脚步。
杨博文你问我为什么帮你。
张函瑞转身面对他，心跳如雷。
杨博文因为...
杨博文深吸一口气。
杨博文我喜欢你，张函瑞。不是作为学长，不是作为朋友，而是想和你在一起的那种喜欢。
一片樱花花瓣落在杨博文肩上，张函瑞伸手拂去，却没有立即收回手。他看着杨博文因紧张而颤动的睫毛，突然笑了。
张函瑞你知道吗，我前男友确实说过我太作太假。
杨博文皱眉。
杨博文我不在乎——
杨博文但我没说完的后半句是。
张函瑞被拉的向前一步，近到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杨博文所以我要用一辈子看清真实的你。
然后，在漫天飞舞的樱花中，张函瑞主动吻上了杨博文的唇。那个总是戴着面具的戏精，第一次毫无保留地展示了自己的真心。
杨博文愣了一秒，随即温柔地回应了这个吻。分开时，他掏出手机，调出昨天汇演后的合照设为了手机壁纸。
张函瑞幼稚。
张函瑞撇嘴评价，却偷偷在自己的手机上也做了同样设置。
那张两人在樱花树下的合照，将会一直摆在最显眼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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