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洛云初抱着那锦盒，晕乎乎地回了自己院子，对着那支白玉兰簪发了好一会儿呆。素月和星回围着簪子啧啧称赞，兴奋地讨论着明天该梳什么发髻配它，穿哪件衣裳去见王爷。

“王妃，这可是上好的羊脂白玉！”素月小心翼翼地托着簪子，“王爷真是有心了！”

“是啊是啊！明天王妃戴上这个，保准让王爷眼前一亮！”星回已经翻箱倒柜地找起衣服来。

洛云初听着她们叽叽喳喳，心里那点不真实感慢慢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微妙的紧张和……一丝丝期待？她捏了捏自己的脸，提醒自己：清醒点！那是个能掐断你下巴的冰山！别被一支簪子收买了！陪喝茶？谁知道是不是又有什么坑等着她？

第二天午后，洛云初还是被素月按在妆台前，精心打扮了一番。换上了一身水蓝色的云锦襦裙，乌发挽了个简洁又不失端庄的发髻，那支温润剔透的白玉兰簪斜斜插在鬓边，衬得她肤色莹白，眉眼也生动了几分。

“王妃真好看！”星回由衷地赞叹。

洛云初看着镜子里的人，有点陌生。原主身上那股挥之不去的怯懦畏缩，似乎真的随着这次查账，消散了不少。她深吸一口气：“走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再次踏入前院书房，心境却截然不同。侍卫通报后，她走了进去。

边伯贤依旧坐在书案后，只是案上除了公文，还多了一套精致的青瓷茶具。他抬眼看过来，目光在她发间那支玉簪上停留了一瞬，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算是认可。

“坐。”他示意书案对面的位置。

洛云初依言坐下，心里有点打鼓。说好的喝茶呢？茶呢？难道要她泡？她可不会点茶啊！

边伯贤没说话，拿起旁边一个紫砂小壶，亲自执壶。滚烫的水注入青瓷盖碗中，茶香瞬间氤氲开来，是熟悉的雨前龙井的清冽香气。他动作行云流水，洗茶、冲泡、分杯，一套流程下来，优雅又利落。

洛云初看得有点呆。没想到这位杀伐决断的摄政王，泡起茶来还挺……养眼的？

一杯清亮的茶汤被推到她面前。

“尝尝。”边伯贤语气平淡。

洛云初赶紧端起小巧的茶杯，学着样子，轻轻吹了吹，小心翼翼地啜了一口。温热的茶汤滑入喉咙，清香甘醇，比她上次在院子里泡的好喝太多了！

“好喝！”她眼睛亮了亮，由衷地赞道，“王爷泡的茶，比妾身自己泡的好喝多了。”她想起上次自己那杯凉透的香片，有点不好意思。

边伯贤端起自己那杯，慢条斯理地品了一口，没接她的话茬，反而问：“账目理清，内务可顺了？”

“顺多了！”洛云初立刻点头，“吴先生很得力，新提拔的几位管事也勤勉。份例规矩都重新厘定过，下人们做事也有章法了。”她语气里带着点小自豪。

“嗯。”边伯贤应了一声，放下茶杯，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点审视，“这几日，没再‘撞坏脑子’吧？”他语气里似乎有丝极淡的调侃。

洛云初差点被茶水呛到，脸微微一热：“没、没有！脑子……好得很！”她赶紧强调。

书房里又安静下来，只有清雅的茶香弥漫。洛云初小口喝着茶，感觉比上次干坐着自在多了。虽然边伯贤话还是不多，但至少……没那么吓人了？她偷偷抬眼打量他，他正垂眸看着茶盏里的浮叶，侧脸在午后的光影里显得轮廓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