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走廊永远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林小满坐在精神科诊室外的长椅上,手里攥着学校发的通知单,纸张边缘已经被他捏出了褶皱。
"下一位,林小满。"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了诊室的门。穿着白大褂的赵医生正低头写着什么,听到动静才抬起头来。
"哪里不舒服?"赵医生推了推眼镜。
林小满把通知单放在桌上,"医生,我是来开个我没病的证明。"
赵医生的笔停在了纸上,眉头皱了起来,"医院是治病的,不是来证明你没病的。"
"是学校要求的。"林小满低声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裤缝。
"什么学校?要求这么不合理?"赵医生拿起通知单,眯起眼睛仔细查看。
"教法律的中专,传闻是国家重点,老师是律师或者教育局的人。"林小满苦笑了一下,"上周我发烧三十八度想回家,不让回,第二天就收到了这个。"
赵医生的表情变得严肃,他放下通知单,双手交叉放在桌上,"还扯到教育局了,这要求真奇怪。不过既然你来了,按流程先来个全套检查吧。"
三个小时后,林小满拿着厚厚一叠检查报告回到诊室。赵医生一张张翻看,最后摇了摇头。
"所有指标都正常,没有任何精神疾病的迹象。"他抬头看着林小满,"但我必须告诉你,要求健康人证明自己没病,这本身就是一种精神虐待。"
林小满握紧了拳头,"我知道,但我别无选择。"
赵医生叹了口气,开始填写证明,"我会如实写明检查结果,但建议你保留好这些检查报告的原件。如果学校继续施压,你可以考虑向教育部门投诉。"
离开医院时,天已经黑了。林小满站在公交站台,看着手中的证明和检查报告,想起两天前在学校心理咨询室的那场对话。
那天他被叫到心理咨询室,心理老师张寒洺一见到他就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林小满同学,听说你在课堂上对李教授的讲解提出了质疑?"张寒洺推过来一张纸,"我们需要评估一下你的心理状态。"
纸上赫然印着"心理问题评估表",在结论一栏已经打上了"疑似偏执型人格障碍"的勾选。
"这不可能!"林小满当时就站了起来,"我只是提出了一个法律问题,怎么就成了精神病?"
张寒洺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变,"我可没说你有精神病。"
"但这纸上写着呢!"林小满指着那个刺眼的勾选。
张寒洺沉默了片刻,然后轻描淡写地说:"可能是打印错误吧。"
就在这时,学生科的伍辰溪推门而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小满同学,你的检讨书写好了吗?"
"我为什么要写检讨?我只是发烧想回家而已!"林小满感到血液涌上头顶。
伍辰溪把文件放在桌上,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反正你检讨书不写也得写,这锅你不背也得背。如果你还想继续上学,就再去开个你没病的证明吧。"
张寒洺在一旁补充道:"你也可以选择当精神病退学。"
林小满记得自己当时浑身发抖,"这不公平!我只是行使了一个学生应有的权利!"
伍辰溪的笑容变得冰冷,"要怪就怪你没有钱也没有权,你的班主任杨筱慧可是教育局出来的人呢,再说你还公开骂她了呢。"
“我没有。”
“就算你真的没有又如何?只要她说有,你就必须有。”
那一刻,林小满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他看着面前两张带着微妙笑容的脸,突然明白了什么。
"果然,皇帝怎能与庶民同罪。"他喃喃道。
伍辰溪和张寒洺对视一眼,脸上露出那种心照不宣的表情,嘴角微微上扬,"⌓‿⌓"
公交车进站的提示音把林小满拉回现实。他上了车,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流动的灯光。
手机震动起来,是室友王磊发来的消息:"小满,杨筱慧刚才来宿舍找你,说如果你明天不把证明交上来,就要启动退学程序了。"
林小满的手指在屏幕上停顿了几秒,然后回复:"我知道了,谢谢。"
他打开相机,把医院开具的证明和所有检查报告一一拍照保存,然后上传到了云端。做完这些,他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是法律援助中心吗?我想咨询一下关于学校滥用职权的问题..."
车窗外,城市的霓虹闪烁,映照在林小满坚定的侧脸上。他不再是那个逆来顺受的学生了,这一次,他决定为自己而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