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稿

晨光微熹，陆煜被一阵细碎的响动惊醒。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就见许燃正半倚在床头，一只手小心避开输液管，另一只手拿着素描本，专注地画着什么。阳光穿过纱帘，在他身上镀了层毛茸茸的金边，连带着平日里锐利的眉眼都柔和下来。输液架上的吊瓶随着微风轻轻摇晃，在地面投下斑驳光影。

“在画什么？”陆煜嗓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轻轻凑过去。他撑着身子时，腹部的重量让动作变得迟缓，许燃见状立刻伸手扶了他一把。素描纸上，一个微微隆起小腹的人侧躺在病床上，阳光洒在发间，眉眼舒展，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正是熟睡中的自己。画纸边缘还零星写着小字：“我的月亮与玫瑰”“阿煜睫毛投下的影子像蝴蝶”。

许燃耳尖泛红，慌忙合上本子：“随便画着玩。”可还没等他藏好，陆煜已经眼疾手快地抢了过来。指尖抚过画纸时，他注意到纸张边缘被反复摩挲的痕迹，显然这不是对方第一次作画。“原来在你眼里，我是这样的。”他的声音不自觉放软，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缱绻。

许燃望着爱人温柔的侧脸，突然想起初见时图书馆里那个专注翻书的少年。那时的陆煜周身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哪会像现在这般，会撒娇、会吃醋，会红着眼眶说害怕失去他。“比我画的好看千倍万倍。”他伸手轻轻描摹着陆煜的眉眼，指腹擦过对方眼下淡淡的青色，“最近都没好好休息吧？”

临近中午时，陆煜非要亲自下厨给许燃做营养餐。病房里的小厨房传来叮叮当当的声响，还时不时飘出一阵焦糊味。许燃靠在门框上看着，只见陆煜系着可爱的小熊围裙，手忙脚乱地翻炒着锅里的菜。由于怀孕带来的笨拙感，他踮脚拿调料罐时差点摔倒，额前碎发被热气蒸得微湿，时不时转头朝许燃露出一个不太自信的笑容。

“尝尝看？”陆煜端着卖相不太好的菜肴，眼神里却满是期待。盘中的青菜蔫头耷脑，煎蛋边缘焦黑，米饭里还混着几粒没打散的盐粒。许燃夹起一筷子青菜放入口中，咸淡正好，只是火候稍欠了些。看着陆煜紧张得攥紧围裙的模样，他故意皱起眉头：“味道还差了点......”

“啊？”陆煜顿时慌了神，“我再去重新做......”话没说完，就被许燃拉进怀里。“还差一个厨师的亲亲。”许燃笑着在他唇上落下一吻，舌尖尝到一丝淡淡的焦苦味。陆煜耳尖瞬间发烫，想要挣脱却被抱得更紧，直到呼吸交缠间，听见对方轻声说：“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菜。”

饭后，两人窝在病床上看老电影。陆煜靠在许燃怀里，听着他有节奏的心跳声，不知不觉就睡着了。许燃低头看着爱人恬静的睡颜，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对方后颈的碎发。陆煜的呼吸喷洒在他胸口，带着温热的气息，微微隆起的小腹隔着布料贴着他的腿。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是助理发来的消息，询问是否要处理紧急事务。他看了眼怀中的人，又想起昨夜陆煜发着低烧还坚持守夜的模样，果断按下关机键——此刻，怀中的温暖与安宁，才是他最珍视的东西。

窗外的梧桐树沙沙作响，偶尔有落叶飘落在窗台上。保洁阿姨推着清洁车经过病房，轻手轻脚地没发出一点声响。在这方小小的病房里，时光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所有的喧嚣与纷扰都被隔绝在外。有的只是两个人相互依偎的身影，许燃时不时低头亲吻陆煜发顶的温柔，和那愈发浓烈、蔓延在空气中的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