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将玻璃窗浸染成浓稠的灰紫色,陆煜办公室里凝滞的空气几乎能拧出水来。许燃垂眸望着被攥住的手腕,腕间旧表的金属链硌得生疼,雪松气息在苦橙的包围下,如同困在琥珀里的飞虫般微微震颤。
“许燃,我真不知道林修会……”陆煜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慌乱,指腹无意识摩挲着他腕骨凸起的弧度,苦橙气息裹着懊悔,在冷冽的雪松屏障边缘撞出细碎的震颤。
“没事。”许燃轻声打断,喉间泛起苦涩。他的目光扫过陆煜领口歪斜的领带——那是方才争执时被他无意扯乱的,此刻却像一道刺眼的伤口。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旧表裂痕,冰凉的金属压下了语气里所有情绪波动,唯有墙角座钟的滴答声,在寂静中一下下叩击着耳膜。
陆煜喉结剧烈滚动,记忆如潮水翻涌。三年前那场庆功宴,他当着众人的面将递解酒药的Alpha推开,嘲讽对方身上的雪松味廉价刺鼻。而许燃当时就站在五步开外,攥着解酒药的手指因用力过度而泛白,却始终沉默着退回阴影里。
“以前是我混蛋,我……”他声音发颤,松开许燃的手,却又怕人就此离去,指尖悬在半空微微发抖,“城西项目的合同你别管了,我会处理。”
许燃抽出被握住的手,起身时西装下摆带起一阵轻微的布料摩擦声。他伸手抚平衬衫上的褶皱,动作带着经年累月的优雅与克制,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陆煜望着他低垂的睫毛,苦橙气息里满是无措。他想起抽屉里不知何时多出来的养胃药,想起那些被自己无视的、许燃深夜留在办公桌上的薄荷糖,喉咙像被旧表的金属链缠住:“以后不会了。”他哑声说,“不会再让任何人……”
“我去趟洗手间。”许燃突然转身,雪松气息裹着细微的颤抖。他不敢回头,怕看见陆煜眼底陌生的歉疚——那比直白的伤害更令人溃不成军。
休息室的门隔绝了苦橙气息,许燃撑在洗手台前,望着镜中发红的眼眶。冷水泼在脸上时,水珠顺着下颌滴落在旧表上,折射出细碎的光,恍惚间又回到七年前,他蹲在垃圾桶旁,小心翼翼捡起被揉成团的糖纸。
整理好领口走出休息室,许燃看见陆煜倚在办公桌前,台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在地面蜿蜒成沉默的河流。苦橙气息裹挟着小心翼翼漫过来,在距离他半步处凝滞。两人隔着文件堆与未说完的话,唯有座钟的滴答声,不偏不倚地切割着漫长的寂静。
从洗手间出来时,陆煜已经将歪斜的领带重新系好,倚在办公桌旁的身影被台灯拉出长长的影子。苦橙气息裹着小心翼翼漫过来,却在距离许燃半米处顿住。
“车在地下车库。”陆煜率先迈步,皮鞋踏在地毯上几乎没有声响。许燃望着他挺直的脊背,想起曾经无数个加班的夜晚,自己也是这样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电梯里。
直到车库的冷风扑面而来,陆煜才沙哑着嗓子打破沉默:“饿不饿?”
“不饿。”许燃快步走向副驾驶,拉开门时带起一阵冷风。雪松气息与车内残留的苦橙味相撞,在狭小的空间里纠缠。后视镜里,陆煜握着方向盘的指节发白,喉结滚动了好几次才发动车子。
城市的霓虹在车窗上拖成斑斓的光带。许燃盯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想起七年前某个雨夜,也是这样的车,这样的路,陆煜却皱着眉把他递过去的伞扔在后座:“Alpha身上的味道真让人作呕。”
“许燃。”陆煜突然急刹,安全带勒得胸口生疼。苦橙气息汹涌漫过来,带着不容抗拒的灼热,他的声音发紧,“不要对我这么冷漠好吗?”他伸手想要触碰许燃攥紧的拳头,却在指尖即将相触时猛地缩回。
红灯的光晕透过挡风玻璃,将陆煜的侧脸染成血色。他望着许燃眼下的青黑,想起昨夜自己加班到凌晨,推开门却看见办公桌上摆着一碗温着的粥——当时以为是保洁阿姨放的,此刻想来,抽屉里那些薄荷糖,或许从来都不是巧合。
“开车吧。”许燃偏头躲开他的视线,声音轻得像是要融进夜色里。苦橙气息渐渐变得柔和,轻轻缠绕着雪松,如同小心翼翼的试探。
车停在公寓楼下时,陆煜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迟疑:“明天……我想吃你做的葱油面。”许燃下车的动作顿了顿,路灯将他的影子投在车窗上,与陆煜的身影短暂重叠,又迅速分离。
“知道了。”他关上车门,头也不回地走进楼道。身后传来车窗摇下的声响,却始终没听见多余的话语。雪松气息里混进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涩,如同未说出口的千言万语,消散在寂静的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