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租界钟楼的指针即将指向子夜,血色的月亮正被阴影缓缓蚕食。程逸舟站在霞飞路公寓的窗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块嵌有符咒的翡翠碎片。小林虚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程先生...九龙仓库的货单...我在玄真的密室里看到过..."
张清元突然按住正在记录的钢笔,墨汁在纸上洇开一朵黑花。他猛地抬头望向窗外:"来了。"
窗玻璃上突然浮现五个指印,仿佛有看不见的东西正从外面攀爬。程逸舟迅速拔枪,却见指印逐渐组成一个诡异的符纹——正是青莲会的标记!
"砰!"
整扇窗户突然炸裂,阴冷的风裹挟着黑雾灌入房间。雾中传来孩童般的嬉笑声,却让人毛骨悚然。张清元甩出七枚铜钱钉在门窗上,铜钱竟自行旋转起来,发出尖锐的嗡鸣。
"五鬼寻踪。"道士咬破指尖,在掌心画出血符,"他们找到我们了。"
程逸舟突然发现自己的怀表指针开始逆时针旋转,表盖自动弹开——里面父亲的照片正在缓缓消失!他一把按住怀表,却摸到冰冷的液体,抬手一看,满掌都是暗红的血。
"幻觉!"张清元的拂尘扫过他眼前,"别被它们牵着走!"
小林突然发出一声尖叫。她的影子竟自行站了起来,扭曲着掐住她自己的脖子!程逸舟冲过去却扑了个空——他的手穿过了小林的身体,仿佛触摸到的只是空气。
"是魇术!"张清元从道袍中抖出一把糯米撒向四周,"程侦探,用铃铛!"
青铜铃铛的清脆声响中,房间里的异象瞬间凝固。张清元趁机点燃三张黄符,火光中浮现出五个模糊的鬼童身影,正龇牙咧嘴地朝他们扑来!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张清元脚踏罡步,拂尘如银蛇狂舞。最前面的鬼童被扫中,发出凄厉的哀嚎化作黑烟。程逸舟趁机抱起小林冲向门口,却发现门把手变成了一张狞笑的人脸!
"破!"张清元一口真阳涎喷在门板上,人脸顿时扭曲消散。三人刚冲出公寓,整栋建筑就传来令人牙酸的扭曲声,窗户里渗出汩汩鲜血。
雨后的街道空无一人,唯有血月当空。程逸舟突然发现地上的影子多出一个——那个影子没有主人,正亦步亦趋地跟在小林身后。
"子时到了。"张清元面色凝重地望向天空,月亮已被吞噬大半,"玄真开始仪式了。"
远处的外滩方向突然升起五道黑气,如同巨蟒般向天空中的血月汇聚。程逸舟认出那正是郑世荣、周慕云等五个死者宅邸的方位!
"五鬼搬运...他在用死者魂魄做引子!"张清元扯下道袍前襟,露出胸口一道狰狞的旧伤疤——那疤痕形状竟与三魂鼎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十五年前龙虎山上,玄真用这招害死了你父亲。"道士咬破手指在疤痕上画符,"现在只有程家血脉能破他的阵。程侦探,你可敢赌一把?"
程逸舟看着手中怀表里仅剩一半的父亲照片,突然笑了:"告诉我该怎么做。"
张清元将染血的指尖点在他眉心:"我要用茅山禁术,暂时唤醒你血脉里的'破邪之力'。但记住,天亮前若不能毁掉三魂鼎,你的魂魄也会被反噬。"
剧痛从眉心炸开,程逸舟感觉有滚烫的液体流进眼睛。再睁眼时,世界已截然不同——他看见空气中漂浮的黑色丝线,看见小林身上缠绕的红绳,更看见远处外滩上空,一个由怨气组成的巨大鼎影正在成形!
"我看到了..."程逸舟擦去眼角血泪,"所有的线都指向汇丰银行。"
张清元脸色大变:"不好!玄真真正的目标不是外滩,是租界的金库!他要借血月之力,用黄金炼'不老丹'!"
远处传来钟声,最后一缕月光即将被阴影吞噬。程逸舟摸出那把从周慕云身上找到的银行钥匙,上面的编号在血月下泛着诡异的光。
"走吧。"他给手枪填满子弹,"该结束这场十五年的噩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