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妙

时隔七年，沈翊再次以被质询人的身份坐在如今不再陌生的审讯室里，心有戚戚焉。

阎谈声“沈翊啊，我其实也不太想坐在这里。不过你算好的了，你来北江分局的时间不长，勉强可以没有避嫌问题，才能由我来问话的。”

老阎放下他那泡着枸杞的保温杯，坐在了沈翊对面的位子。

沈翊“那相依那边是由谁在审？”

老阎撇了一眼沈翊，摇摇头拿出笔、笔记、和一张A4纸。

阎谈声“这你就先别管了，先交代一下吧。那天去胡志峰家是怎么回事？打的什么小注意啊？”

老阎倒也没把气氛搞得太严肃，还能调侃几句。

阎谈声“这画的什么呀？看得怪瘆人的，吓唬人的是吧？”

沈翊抬眸盯着老闫举起来的画，是他之前带去胡志峰家的那副，不过这个是用纸张打印出来的缩小版。

沈翊“嗯，让他看看地狱的样子。”

老阎和蔼可亲的点点头，善解人意中教育年轻人。

阎谈声“警察也是人，有点私人情绪也能理解，但你怎么不等大家一起行动呢？等人带回来了，你想怎么给他看画怎么给。”

老阎又看看手里的那副画，啧啧舌。

阎谈声“啧啧啧！这画，如果能拿来审讯用感觉因该还能挺管用的齁。”

审讯室外的杜城戴着耳机也低头看看手机里的那副画，确实让人瘆的慌。

阎谈声“你都跟胡志峰说了什么，让他敢拿刀捅你？”

沈翊“事实陈述而已。”

再说了，就算沈翊真的说了什么过激的话，那拿刀捅人也是不对的。

阎谈声“所以你没想过他会攻击你？”

这话沈翊能回答吗？那当然不能。老阎换了一个话题。

阎谈声“欸，你跟小柳之前在一起多久啊？”

沈翊“挺久的。”

老阎歪了歪头，又耸耸肩。行吧，每个人对久的定义不太一样。

阎谈声“后来是因为遇到雷队的事情所以分了？”

沈翊一直不认为，也不想认为，他和柳相依分手了，但这种时候，分手反而是彼此的一种护身符。

沈翊“我去考公了。”

所以，沈翊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说了事实。老阎笑了一声，当年在美术界叱诧风云的少年画家消失七年，是去考公了，虽然是事实，但这么说出来还是有点子好笑。

阎谈声“你多次申请来北江任职是为了雷队的事，还是，因为小柳在这里？”

沈翊“我当时并不知道相依是这里的警察。”

这个沈翊是真的没说谎，他确实不知道。那日第一天报道见到柳相依从人群后探出来的脑袋他也挺差异的。千言万语化作一句，好久不见。

阎谈声“那你们成了同事后，感觉怎么样？”

反正老阎现在回想起来，柳相依起初那是肉眼可见的尴尬。

沈翊“蛮微妙的。”

这回答也算人之长情的标准答案，没什么问题。

阎谈声“有没有觉得跟熟人配合起来比较默契？我看上次曹栋那个案子你俩就配合的挺好的。”

这熟悉的审讯风格，沈翊有点梦回七年前，那时候的老闫是二杠一星，现在是二杠三星了。

沈翊“初来乍到，有个熟悉的人，感觉确实比较安心。曹栋那次也是下意识的找最信任的人。”

沈翊说完停顿了一会儿又补充了一句。

沈翊“杜城也跟我们配合的挺好的。”

玻璃外的杜城：谢谢你还记得的我。

阎谈声“嗯，那是。合理合理。”

老阎在笔记本里扒拉几笔，将手上的画放到一边去。

阎谈声“你老师的事情，我也很替你难过，好在那几天有小柳陪着你。”

想起刚才在杜城办公室里，杜城在夹缝中给他们出的题纲，沈翊双手十指交握。老闫淡淡的撇了一眼，自己先接着说了。

阎谈声“你们那几天也挺忙的哈，又是料理遗物又是办画展。”

沈翊放松手指，确实，他们那几日不是发呆就是在忙前忙后，其实根本没说上几句话。

沈翊“是啊，我这人遇到事情喜欢闷着。相依你们也知道，不算特别会说话。那几日她都是安安静静的在一旁陪我料理许老师的后事，都没说上几句话。”

玻璃外的杜城深呼一口气，这个问题算是过了。他在想着要不要去看看柳相依那里，老闫接下来的问题又让他放下准备摘耳机的手。

阎谈声“那几天你们在调查诈骗来源的时候，你倒是走哪儿都拉着小柳。蒋峰还说，张局那天派小柳护送你去凤池分局的行为把你宠坏了，说你拿她当保镖用了。”

沈翊低头轻笑了一声，这蒋峰是真逗，这都没看出来。

沈翊“杜城老说我独自行动，没有团队精神。我和相依一动一静，我觉得张局上次的安排挺不错的。”

老闫一脸我看破了你的小伎俩，调侃道。

阎谈声“我看你是假公济私。想近水楼台，伺机复合吧？”

沈翊又笑了两声，精神微微放松了几分。玻璃外的杜城却是紧绷的。

阎谈声“那最后去找胡志峰的时候，怎么反而不带上小柳呢？”

沈翊抿了抿唇尽量维持冷静，双手放到了桌子下。

沈翊“蒋峰不都说了，我拿相依当保镖保护自己，不带上她，自然是觉得不需要她保护。”

说完后的沈翊自己愣了一会儿。这老闫好像，是不是，好像一直在给他递话？在每一个很可能成为问题的问题前或后，都铺垫好了台阶。玻璃外的杜城已经摘下耳机，起身去隔壁审讯室溜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