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幽影之契

暴雨骤停的第三日，青阳市档案馆的霉味里混进了一丝诡异的腥甜。我攥着放大镜，盯着泛黄的民国报纸，头条新闻边角处的简笔画突然刺痛了双眼——那簇缠绕在“植物园奠基仪式”照片上的藤蔓，竟与青铜棺椁上的花纹如出一辙。

“小林，有位先生找你。”管理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回头时，只看见档案室的长桌尽头端坐着个戴宽檐帽的男人。他面前摊开的卷宗上，墨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晕染成新的文字，像是某种活物在纸张上扭动。“听说你见过会开花的棺材？”他的声音像砂纸磨过生锈的齿轮。

我还未及回答，头顶的白炽灯突然爆裂。玻璃碎片如雨坠落的瞬间，男人的帽檐下伸出无数墨色触须，将散落的灯泡残骸编织成一株悬浮的“蒲公英”。每颗种子里都封印着植物园事件中某位遇难者的脸，他们的嘴唇翕动，却发出同一种沙哑的嘶吼：“绿渊在说谎——”

警报声骤然响起，整栋建筑的电路开始疯狂抽搐。应急灯的红光里，我看见走廊监控屏幕同时亮起，画面中的自己正在每个监控死角挖着同样的坑，而镜头外的黑暗中有无数藤蔓在攀援生长。男人的笑声混着电流杂音：“守护者，你以为清除了地表的异变就安全了？真正的根，在你们脚下三千米处。”

当我再抬头时，档案室只剩我一人。那张被墨痕污染的报纸上，新增了用血写的警告：别相信会走路的植物。而此刻，我才惊觉自己的影子不知何时长出了锯齿状的叶片，正悄无声息地向管理员室的方向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