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梦蝶沉浮（5000字）
暗中有水滴声。
魏无羡漂浮在无重力的虚空里，分不清上下左右。胸口的莲花疤痕微微发烫，像盏小小的灯。远处传来模糊的琴音，弹的是《忘羡》最开始的几个小节，却总是弹到一半就重新开始。
"蓝湛..."他想喊，却发不出声音。
虚空突然裂开缝隙，飘进只水晶蝴蝶。蝶翼上刻满符文，组成他熟悉的字迹："魏婴，今日是第七日。"
蝴蝶停在他指尖，带来零碎的画面：静室里，蓝忘机正对着铜镜练习微笑。那人嘴角僵硬地上扬，眼中却盛满哀伤。案头堆着厚厚一叠纸，每张都画着同样的笑脸，旁边标注日期和"今日他未醒"。
"傻子。"魏无羡想去触碰画面，蝴蝶却碎了。新的碎片接踵而至：蓝忘机在冷泉边刻"魏婴"直到指尖流血；在藏书阁屋顶摆满天子笑；甚至穿上大红喜服独自拜堂...
每个画面都伴着《忘羡》的琴音，却总在即将进入副歌时中断。魏无羡突然明白——这是蓝忘机在重走九百七十三次轮回里的求爱历程！
新的水晶蝴蝶带来不同画面：蓝曦臣按住蓝忘机灌药，药碗却被一把打翻；江澄提着紫电闯进静室，看到消瘦的蓝忘机后又默默退出；最令人心碎的是金凌，少年抱着岁华剑跪在榻前，小声说"大舅舅，含光君要撑不住了"。
虚空突然扭曲，魏无羡被拉入新的空间。这里像云深不知处的翻版，但所有建筑都是倒置的。水中倒影般的世界里，站着个与他容貌相同的人，只是额间没有金纹。
"欢迎来到意识夹层。"那人微笑，"我是你被抽走的欢乐记忆。"
魏无羡想上前，却被无形屏障阻隔。倒影世界开始播放走马灯：玄武洞初吻时蓝忘机通红的耳尖；乱葬岗重逢时颤抖的拥抱；大婚之夜那人说"我心悦你"时睫毛上的泪...这些本该鲜活的记忆，现在隔着屏障像在看别人的故事。
"为什么我碰不到？"
"因为记忆需要载体。"倒影指向他胸口的莲花疤，"这是蓝忘机用心头血养出的容器，但还差最后一步。"
水面突然沸腾，倒影被撕成碎片。魏无羡在坠落中看到可怕真相：第一碎片并未完全消亡，它正通过金凌的岁华剑渗透现实。画面中，少年宗主练剑时眼中不时闪过银光。
"金凌！"魏无羡挣扎着想要警告，却坠入更深层的黑暗。这里没有光，只有此起彼伏的啜泣声。他摸索着前进，指尖突然触到冰凉的面颊——是蓝忘机！这个蜷缩在黑暗中的版本，穿着他们初遇时的白衣，怀里紧抱着避尘剑。
"蓝二哥哥？"魏无羡轻声唤道。
少年猛地抬头，眼中噙着泪："魏婴...我弄丢了你送我的白玉笛。"
魏无羡心头剧痛。这是蓝忘机最脆弱的那部分意识，被困在记忆迷宫的深处。他正要安慰，黑暗突然被银光刺破。某个庞大存在正在搜寻这里，它的触须已经缠上少年蓝忘机的脚踝。
"快走！"少年突然推他，"它想吃掉你的..."
触须猛地将少年拖入黑暗深处。魏无羡拼命追赶，却撞进一片血海。水底沉着无数记忆碎片，每个碎片里都是不同时期的蓝忘机。他们都在重复同一句话："魏婴，回来。"
血海中央有座水晶牢笼，囚禁着成年蓝忘机的核心意识。那人正在用避尘剑刻字，每一笔都带着决绝："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蓝湛！"魏无羡拍打牢笼。里面的身影顿了顿，却头也不抬地继续刻字："又是幻觉..."
牢笼突然剧烈震动。外界的琴音终于突破屏障，这次完整弹完了《忘羡》。蓝忘机核心意识手中的剑哐当落地，他缓缓抬头，琉璃眸中映出魏无羡的身影："这次...是真的？"
牢笼开启的刹那，血海变成璀璨星河。无数记忆光点重新涌入魏无羡胸口的莲花疤，倒影世界的屏障应声而碎。最后归位的是玄武洞初吻的记忆，伴随蓝忘机少年时那句笨拙的"我心悦你"。
虚空开始崩塌，魏无羡感到身体变轻。最后的意识里，他听到蓝忘机现实中的呼喊，带着破音的绝望："魏婴——！"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