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上的光

"有些距离，是伸手就能触碰到的遥远。"

艺术节的彩排已经持续了整整一周，礼堂里总是闹哄哄的。芝曦坐在观众席的最后一排，膝盖上摊着数学作业本，笔尖悬在纸上，迟迟没有落下。

舞台上的灯光很亮，甫意站在正中央，手里拿着主持稿，声音清朗地念着开幕词。他穿着学校统一的白衬衫和深蓝色西装外套，领带整齐地系在领口，整个人像被聚光灯镀了一层边，与校园文阳光的男主别无两样。

她不该来的。

艺术节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她既没有参加合唱团，也没有报名任何表演。可当林小桐晃着两张彩排观摩券问她"去不去"的时候，她鬼使神差地接了过来。

"反正作业在哪写都一样。"她当时是这么说的，语气随意得像是真的一点都不在意。

怎么可能不在意，她的眼睛根本没办法从舞台上移开。

甫意微微低头，和身旁的女主持核对流程。那个女生是八年级的音乐科代表，长发披肩，笑起来眼睛弯弯的，说话时总会不自觉地往甫意那边靠。芝曦看着他们站在一起的样子，胸口泛起一阵闷胀感。

——真般配啊。

她捏紧了手中的笔，忍着心中的酸涩，强迫自己低下头，盯着作业本上那道解了一半的方程。数字和符号在眼前模糊成一片，耳边却还是甫意清晰有力的声音："下面有请七年级二班带来舞蹈表演……"

舞台上音乐响起，一群学生涌上来，彩排正式开始。芝曦悄悄抬起头，目光越过攒动的人影，落在舞台侧边的甫意身上。他站在阴影处，低头翻看手里的流程表，侧脸被后台的灯光勾勒出一道柔和的轮廓。有那么一瞬间，他抬头望向观众席，目光扫过黑压压的人群，好像在寻找什么。芝曦猛地低下头，心脏怦怦直跳，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他看见我了吗？

怎么可能。

就算看见了，也不会记得吧。

她自嘲地扯了扯嘴角，重新拿起笔，在作业本上胡乱写着公式。台上的音乐声、笑声、掌声全都成了遥远的背景音，只有自己的心跳声震耳欲聋。

彩排结束时，天已经黑了。芝曦慢吞吞地收拾书包，看着甫意和其他工作人员一起整理舞台。他弯腰捡起地上散落的彩带，和同学说了几句话，然后笑了起来——不是礼貌的微笑，而是真正放松的、明亮的笑容，那是他最真实的一面。

芝曦站在礼堂后门的阴影里，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然后转身离开。

夜风微凉，她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路灯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脑海里还是甫意站在舞台上的样子，那么耀眼，那么遥远。

——我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啊。

她踢了一脚路边的小石子，石子滚进草丛里，消失不见。就像她那些没说出口的、微不足道的心动，最终也会被时间埋没吧，也许多年后，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曾这么喜欢过甫意，喜欢到失魂落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