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暗河的水比想象中还要冷。

玄女跟在枯颜身后，在漆黑的水道中艰难前行。司音给的龙脉晶石散发着微弱的蓝光，勉强照亮前方几尺的距离。夜琛殿后，手中银剑"晨曦"提供额外照明，映出他凝重的侧脸。

"还有多远？"玄女传音问道。水流湍急，说话会消耗太多氧气。

枯颜指了指前方，比了个"三"的手势——大约三里。玄女点点头，继续向前游动。冰冷的河水刺痛她的伤口，背后的羽翼因长时间浸泡而变得沉重。但比起身体的不适，心中的焦虑更甚——通过灵魂链接，她能感受到夜岚的状态越来越糟，就像一盏即将油尽灯枯的烛火。

水道突然变窄，三人不得不侧身通过。岩壁上的苔藓滑腻恶心，蹭在皮肤上如同某种活物。玄女强忍着不适，专注于前方枯颜摆动的双脚。

就在这时，她胸前的黑金图腾突然一阵刺痛！玄女猛地停住，本能地向后一仰——一条半透明的触手从岩缝中射出，堪堪擦过她的鼻尖！

"小心！"夜琛的警告通过传音在脑海中炸响。

刹那间，数十条触手从四面八方袭来！枯颜桃木杖一挥，金光闪过，斩断近身的几条触手。夜琛的银剑如游龙般穿梭，在暗河中划出道道银芒。玄女没有夜凰剑，只能凝聚混沌之力于掌心，黑芒过处，触手纷纷萎缩退却。

被斩断的触手并未死去，而是在水中扭曲变形，最终聚合成一个模糊的人形怪物！它没有五官，但玄女能感觉到它正"注视"着自己。

"混沌衍生物！"枯颜传音道，"别让它碰到皮肤！"

怪物猛地扑来！三人迅速散开，在水中形成三角阵型。玄女尝试用噬魂天赋吸收它，却发现这东西根本没有生命能量可吸！

"物理攻击无效！"夜琛一剑劈开怪物，但它很快重新聚合，"需要净化之力！"

净化之力？玄女突然想起"双凰共鸣"。她游到夜琛身边，抓住他的手腕。夜琛会意，银剑与玄女掌心的黑芒相触，金黑火焰再次燃起！

怪物似乎畏惧这火焰，暂时后退。但水道太窄，火焰无法完全展开，威力大减。

"这样撑不了多久！"枯颜焦急地环顾四周，"前面有个岔道，我们得——"

话未说完，怪物突然分裂成三个小个体，同时扑向三人！玄女仓促闪避，仍被一个个体缠住左腿。刹那间，刺骨的寒意顺着腿部蔓延，皮肤上浮现出诡异的灰色纹路！

"小妹！"夜琛不顾自身危险，挥剑斩向缠住玄女的个体。银光闪过，怪物被一分为二，但夜琛自己却被另一个个体缠住了腰部！

"哥！"玄女惊呼，混沌之力全力爆发，将腿上的残余触手震碎。

夜琛面色发青，灰色纹路已经蔓延到胸口。他咬牙挥剑自斩，削去腰间被污染的血肉，顿时血染河水！

"走...别管我..."他艰难地传音。

玄女怎可能放弃？她游到夜琛身边，一手扶住他，一手凝聚混沌之力对抗怪物。枯颜也赶来支援，桃木杖金光大作，暂时逼退怪物。

"前面岔道...右转..."夜琛虚弱地指着前方，"我能感觉到...龙脉支流...可以净化..."

枯颜当机立断："我断后，你们先走！"

玄女架起夜琛，奋力向右前方游去。身后金光与黑芒交织，枯颜独自抵挡着怪物的追击。拐过弯道，河水突然变得温暖，远处隐约有金色微光。

"就是那里..."夜琛气息微弱，"龙脉支流..."

玄女拼尽全力向光源游去。随着距离缩短，河水越来越暖，夜琛身上的灰色纹路开始缓慢消退。终于，他们冲进了一个小型洞窟，中央是一汪金色泉水——浓缩的龙脉精华！

"进去！"玄女扶着夜琛踏入金泉。

刹那间，金光大盛！夜琛痛苦地弓起身子，灰色纹路如同活物般挣扎扭动，最终被金光一点点逼出体外，化为黑烟消散。与此同时，他腰间的伤口也开始愈合。

玄女自己也踏入金泉，顿觉浑身舒畅，连日的疲惫一扫而空。背后的羽翼重新变得轻盈有力，胸前的黑金图腾熠熠生辉。

"枯颜前辈..."她突然想起断后的枯颜。

正欲返回寻找，水面突然波动，枯颜狼狈地冲出，桃木杖已经断成两截，灰袍上满是破洞。

"暂时甩掉了..."他喘息着爬上泉边，"但那东西会追踪混沌之气，很快会找到这里。"

夜琛已经恢复了些力气："龙脉精华能掩盖我们的气息。但停留太久会被白止察觉。"

玄女感受着灵魂链接的波动："夜岚很近了...就在正上方。"她仰头看向洞顶，"如果能找到向上的通道..."

枯颜检查了一下断杖："我的法力所剩无几，但足够做一个短程传送。问题是..."他看向玄女，"传送会引发能量波动，白止立刻会知道有人闯入。"

"没时间顾虑这些了。"玄女坚定地说，"夜岚撑不了多久。"

夜琛从金泉中站起，银剑重新亮起："我来打头阵。"

枯颜点点头，将两截断杖交叉放在地上，开始吟诵古老咒语。杖身泛起金光，逐渐形成一个直径约三尺的传送阵。

"站进来。"枯颜示意，"传送落点无法精确控制，但应该就在祭坛附近。"

三人站入阵中，金光越来越盛。就在传送启动的瞬间，水道中传来刺耳的嘶吼——混沌衍生物追来了！

金光闪过，玄女只觉天旋地转，再睁眼时已身处一个陌生的石室。四周墙壁刻满古老符文，中央是一个水池，水面泛着诡异的黑光。

"这是...祭坛下方？"夜琛警惕地环顾四周。

枯颜脸色苍白，显然消耗过度："七星祭坛的基座...上面就是混沌之境入口..."

玄女胸前的链接突然强烈波动，夜岚的精神影像直接投射在她脑海中——他被锁在祭坛中央，七根石柱环绕，白止正在吟诵某种咒语，黑色漩涡越来越大...

"在上面！"玄女指向头顶，"夜岚就在正上方！"

夜琛检查石室顶部："有暗门，但被封印了。"

"我来。"玄女凝聚混沌之力于掌心，按在封印上。黑金能量与封印相触，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封印开始松动，但速度太慢。

"太弱了..."玄女咬牙，加大能量输出。

就在这时，灵魂链接突然传来一阵前所未有的温暖波动！夜岚的声音直接在她脑海中响起：

"夜璃...接受我的力量..."

一股强大的能量顺着链接涌来！玄女浑身一震，黑金图腾瞬间扩展到全身，形成复杂的纹路。她感到力量暴增，一掌拍出，封印应声而碎！

石顶暗门开启，露出一条狭窄的阶梯。三人对视一眼，悄无声息地向上摸去。阶梯尽头是一扇半掩的石门，外面火光闪烁，隐约能听到吟唱声。

玄女从门缝中窥视，顿时心如刀绞——夜岚被七条锁链绑在中央石柱上，脸色惨白如纸，背后的羽翼血迹斑斑。白止站在漩涡前，手持一柄骨杖，正在引导黑气侵蚀夜岚的身体。更可怕的是，周围七根石柱上各绑着一名翼族，他们痛苦地扭曲着，生命力正被漩涡一点点抽取！

"献祭仪式..."枯颜低声道，"白止要用七名高阶翼族和夜岚的血魂之力强行打开混沌之境！"

"我们得阻止他！"夜琛握紧银剑。

玄女却按住他的手："等等...看那边。"

祭坛边缘，站着离镜和几名翼族将领。他们神情呆滞，眼中泛着诡异的黑光，显然已被混沌控制。

"硬拼没有胜算。"枯颜分析道，"必须智取。夜琛，你能解决那几个傀儡吗？"

夜琛点头："晨曦剑专克混沌控制。"

"我去救夜岚。"玄女盯着白止，"但需要时机..."

正说着，祭坛突然剧烈震动！黑色漩涡扩张了一倍，从中伸出一只巨大的爪子——混沌兽的前肢！它已经等不及完全解封，想要强行突破！

白止大喜："来了！再坚持片刻，大门就将敞开！"

夜岚突然抬头，似乎感应到了玄女的存在。尽管虚弱不堪，他眼中仍闪过一丝光彩。玄女通过链接感受到他的计划——他要故意引爆体内的"锁"特质，制造混乱！

"准备好。"她低声警告夜琛和枯颜，"夜岚要行动了。"

话音刚落，夜岚浑身爆发出刺目银光！锁链寸寸断裂，七根石柱同时震动！白止措手不及，被冲击波掀飞数丈！

"现在！"

夜琛如离弦之箭冲出，银剑直取离镜！枯颜紧随其后，断杖挥舞，干扰白止。玄女则直奔夜岚而去！

"夜璃？"白止很快稳住身形，看清来人后狞笑起来，"正好！双生之钥齐聚，省得我再去找你！"

他骨杖一挥，混沌兽的巨爪猛地拍向玄女！玄女侧身闪避，同时释放混沌之力反击。黑芒击中兽爪，却只留下浅浅的痕迹。

"没用的，小夜凰。"白止冷笑，"你的力量源自混沌，怎能伤到主人？"

玄女不答，继续向夜岚冲刺。夜岚已经挣脱束缚，但虚弱得几乎站不稳。就在两人即将汇合的瞬间，白止突然念出一串古怪咒语，夜岚惨叫一声，跪倒在地！

"你以为我囚禁他这么久，会没有后手？"白止得意道，"他体内早已种下禁制，生死只在我一念之间！"

玄女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夜岚痛苦抽搐。白止缓步走近："放下抵抗，乖乖成为钥匙。或许我心情好，会留你们全尸。"

夜琛被离镜等人缠住，枯颜也陷入苦战。混沌兽的爪子已经伸出大半，随时可能完全突破。玄女陷入绝境，拳头捏得咯咯响。

就在这时，夜岚突然抬头，嘴角溢血却带着笑："夜璃...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约定？玄女一愣，随即会意——灵魂链接！

她闭上眼睛，完全放开精神防御。刹那间，两人的灵魂前所未有地交融！夜岚体内的"锁"特质与玄女的"钥"特质产生共鸣，一股全新的能量在两人之间流转！

白止脸色大变："不！停下！"他急忙念咒，但为时已晚。

玄女和夜岚同时抬手，一黑一银两股能量在空中交织，形成一把巨大的光剑，直劈混沌兽的爪子！兽爪被生生斩断一截，黑血如雨般洒落！混沌兽发出震天动地的惨叫，暂时缩回漩涡中！

"不可能！"白止惊怒交加，"没有夜凰剑，你们怎么能伤到混沌兽？"

夜岚勉强站起，与玄女背靠背站立："因为这不是混沌之力...而是'双生共鸣'。"

白止不信邪，骨杖连挥，数道黑芒激射而来。玄女和夜岚同时抬手，一道金黑交织的屏障轻松挡下攻击。

"没用的，白止。"玄女冷声道，"你永远不懂什么是真正的力量。"

白止怒吼一声，突然扑向最近的石柱，将骨杖插入一名翼族俘虏的胸口！"既然如此，我就提前完成献祭！"

俘虏发出凄厉的惨叫，生命力被骨杖疯狂抽取！黑色漩涡再次扩大，混沌兽的嘶吼越来越近！

"阻止他！"夜岚喊道，"一旦七名翼族全部献祭，混沌之境将完全打开！"

玄女冲向白止，却被突然袭来的离镜拦住。夜琛和枯颜也被更多混沌傀儡缠住。眼看第二名翼族即将被献祭...

一道白光突然从天而降，精准击中白止的手腕！骨杖脱手飞出，白止痛呼一声，惊愕抬头："谁？"

空中，一只通体雪白的凤凰盘旋而下，背上驮着一个人影——是司音！她脸色仍然苍白，但眼神锐利如剑。

"抱歉来晚了。"司音虚弱却坚定地说，"这场闹剧该结束了。"

白止狞笑："就凭你这残兵败将？"

司音不答，只是看向玄女："公主，接住！"

白凤凰突然俯冲而下，在掠过玄女头顶时化作一道白光，融入她体内！玄女只觉一股温暖而强大的力量流遍全身，背后的羽翼自动展开，变成了纯净的白色！

"这是..."

"凤凰认主。"司音微笑道，"夜凰一族真正的力量。"

玄女感到前所未有的力量在体内奔涌。她看向夜岚，两人心意相通，同时出手——玄女的白凤凰之力与夜岚的银光融合，形成一道璀璨的光柱，直击黑色漩涡！

漩涡剧烈震荡，开始不稳定地收缩！白止疯狂地试图阻止，但为时已晚。混沌兽发出不甘的嘶吼，被强行拉回混沌之境！

"不！"白止绝望地咆哮，"我的计划！我的力量！"

夜琛趁机一剑斩下，白止仓促闪避，仍被削去右臂！他惨叫一声，化作一团黑雾遁走。离镜等人也随着混沌之境的关闭而恢复神智，茫然四顾。

玄女顾不上追击，转身扶住摇摇欲坠的夜岚。他虚弱地微笑，抬手轻抚她的脸颊："我等的从来不是夜凰公主...只是你。"

玄女眼眶发热，紧紧抱住他。历经千辛万苦，他们终于重逢。但这场战斗，还远未结束...

远处天空，乌云再次聚集。成年混沌兽虽然被暂时击退，但它的低吼仍隐约可闻，仿佛在宣告——这仅仅是开始。

第11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