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母确定是要你去育英补习吗？”黄霜面色凝重，她看了眼手机屏幕上郑屿宁发来的消息，无奈的叹了口气，“育英的补习制度算是……”算是比较压抑的，后面这句话黄霜并没有说出口，她将视线转移到程妄身上面上是不可忽略担忧。

程妄的表情犹如一潭死水激不起任何波澜，他朝黄霜点头，“嗯”了声。

黄霜的指尖在办公桌上轻轻敲击，发出沉闷的"笃笃"声。窗外的梧桐树影投在程妄身上，将他分割成明暗交错的碎片。

"你成绩很好，"黄霜斟酌着词句，"其实没必要去育英那种高压环境。"她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柔和了几分，"如果你不想去，我可以和你父母沟通。"

程妄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喉结微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谢谢老师，"他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但这是我自己的决定。"

办公室的空调发出轻微的嗡鸣，黄霜叹了口气，从抽屉里取出一张假条："周三的假我已经批了。"她顿了顿，"程妄，无论在哪，都别忘了你是个优秀的学生。"

程妄接过假条，纸张边缘在他指腹留下细微的刺痛。转身时他瞥见窗外操场上的身影——沈南初正和宋佳旭他们打篮球，阳光下跃起的身影像只矫健的豹子。

"对了，"黄霜突然叫住他，"沈南初最近..."

程妄的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算了，没事。"黄霜笑了笑，"去吧。"

走廊上的阳光刺得程妄眼睛发酸。他摸出手机，屏幕上还留着周五沈南初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你别误会]。手指悬在键盘上方，最终还是没有回复。

教室里已经坐满了人，沈南初的位置空着——显然翘了早自习去打篮球了。程妄刚坐下，前桌的许南乔就转过头来："学霸，数学作业借我抄抄呗？"

程妄默默递过作业本，余光瞥见沈南初桌上摊开的漫画书，书页边角卷曲，像是被翻过很多次。许南乔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突然压低声音："你和沈南初...没事吧？"

"没事。"程妄收回视线，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其实沈南初成绩很好的”许南乔忽然没由来的说道，她朝程妄露出一抹微笑，饱含深意“说是不喜欢多管闲事，但是个很善良的人。”

程妄盯着许南乔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见程妄没说话，许南乔连忙挥了挥手道：“你也别多想哈，我只是替他解释一下，哈哈哈……”

程妄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像是不知该如何回应许南乔的话。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一道清晰的轮廓线，却照不进他漆黑的眼睛。

"我知道。"他最终只吐出这三个字，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

许南乔还想说什么，教室后门突然被撞开。沈南初带着一身汗气冲进来，篮球在指尖转得飞快。他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校服领口大敞着，露出锁骨处一道新鲜的擦伤。

"老黄没来查岗吧？"沈南初把篮球往墙角一扔，球鞋在地板上蹭出刺耳的声响。他的目光扫过程妄的后脑勺，又迅速移开。

许南乔把数学作业本藏到课本底下："没来，不过——"

她话没说完，沈南初已经三步并作两步跨到程妄旁边，一屁股坐下时椅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程妄的背脊微不可察地僵直了一瞬，钢笔尖在纸上洇出个小墨点。

"喂。"沈南初用胳膊肘捅了捅程妄，"老黄找你干嘛？"

程妄合上练习册，纸张发出轻微的"沙"声。他转头时阳光正好落在睫毛上，在脸颊投下细碎的阴影："私事。"

"切。"沈南初撇撇嘴，从抽屉里摸出瓶冰镇可乐，瓶身的水珠滚到桌面上形成一小片水洼，"爱说不说。"

程妄的目光在那瓶可乐上停留了一秒。沈南初突然把可乐推到他面前："喝不喝？"

铝罐在两人之间的桌面上划出一道水痕。程妄看着沈南初湿漉漉的指尖，喉结动了动："不用。"

"随你。"沈南初收回手，仰头灌了一大口，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有几滴可乐顺着嘴角滑下，他随手用校服袖子抹了抹。

程妄的钢笔尖无意识地在草稿纸上点了又点，墨迹晕开成一片小小的乌云。前座的许南乔突然转过来，眼睛亮晶晶的：“沈南初，周末去不去唱k？”顿了下又看了眼第一排坐着的温楚琳道：“班长我求了好久，也去哦！”

沈南初正仰头灌可乐，听到许南乔的话差点呛到。他用手背抹了抹嘴角，目光不自觉地飘向温楚琳的方向。温楚琳正低头整理笔记，阳光透过窗户在她发梢镀了层金边。

"去啊，怎么不去。"沈南初把可乐罐捏得咔咔响，眼角余光却瞥见程妄的笔尖在纸上顿了一下，洇出一个小墨点。

许南乔兴奋地拍手："太好了！周六下午两点，钱柜KTV！"她转头看向程妄，"学霸要不要一起来？"

程妄的睫毛在阳光下近乎透明，在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他头也不抬地继续写题："不去。"

"别这么冷淡嘛，"许南乔不死心地凑近，"就当放松一下？"

沈南初突然伸手抽走程妄的笔："喂，给个面子？"他故意把笔在指间转了个圈，"就当还我帮你喂猫的人情。"

程妄抬头看他，黑曜石般的眼睛映着沈南初痞笑的脸。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几秒。

"还你。"程妄突然从书包里掏出那盒被沈南初顺走的粉笔，啪地放在桌上，"两清了。"

沈南初盯着那盒粉笔，喉结动了动。这盒粉笔明明上周就被宋佳旭拿去涂鸦了，程妄什么时候又弄了一盒一模一样的？

"你——"

上课铃突然响起，打断了沈南初的话。程妄趁机抽回自己的笔，指尖不经意擦过沈南初的手背，凉得像块玉。

许南乔吐了吐舌头溜回座位。沈南初磨了磨后槽牙，压低声音道："周六下午一点，学校后门见。"他顿了顿，"来福该加餐了。"

程妄的笔尖在纸上划出长长一道线。他没说好，也没拒绝。

“我有事。”程妄朝沈南初说道。

程妄的声音很轻，却像块冰砸在沈南初心上。他盯着程妄的侧脸看了两秒，突然笑了："有事？什么事？"

笔尖在纸上又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程妄的喉结动了动："家里的事。"

"又是家里的事。"沈南初把可乐罐捏得咔咔响，"你他妈能不能换个借口？"

程妄放下笔，转头看他。阳光从窗户斜射进来，在他睫毛上镀了层金边，却照不进那双漆黑的眼睛："沈南初，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闲。"

沈南初听到这话明显的一愣，他咬着牙，心中火蹭蹭往上冒，可到最后，却也只是深深的吸了口气闷声道：“哦”

沈南初转回身，把可乐罐捏得噼啪作响。教室里只剩下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和窗外偶尔飞过的麻雀叫声。

程妄盯着那道被自己划破的纸面，墨迹晕开像朵乌云。他想起沈南初刚才那个"哦"字，闷闷的，像是被人迎面打了一拳却硬生生咽回去的痛呼。

程妄下意识的看了眼手臂上的伤痕，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