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初顶着两个黑眼圈冲进校门时，保安亭的挂钟刚敲过六点45。他怀里揣着从家偷渡出来的三文鱼碎来福正狼吞虎咽的窝在他的怀里吃蒋依昨晚做的煎火腿肠。
"臭小子！"刘胖子从保安室窗口探出半个身子，肚腩卡在窗框上，"周六还给我来翻墙？"
沈南初一个急刹，球鞋在水泥地上蹭出黑印。他瞥见保安室角落里坐着的一个身影——程妄穿着如昨天一般的白色体恤，正安安稳稳的坐在里面。
“靠。”沈南初暗骂一声，随即立马朝保安室走去，朝刘胖子歉意的笑了笑，“错了刘主任，错了。”
刘胖子自然也看到了沈南初怀中的来福，眼睛顿时瞪的老大：“这猫不是在实验楼吗？”
沈南初面不改色的撇了眼坐在里面的程妄，只好含含糊糊的回答道：“小猫昨儿周五放学非要跟我回家……”
程妄垂着眼睛翻手里的《高中数学》，书页哗啦响了一声，在沈南初听来像是某种嘲讽。他把怀里的来福往前一送，小猫果不其然的往最里面的程妄奔去。
“哎呦，这不是来福吗？”正坐在里面和程妄聊天的保安爷爷望着着几日不见就胖了一圈的来福眉开眼笑，“胖了哦~”说罢便伸出手轻轻抚摸了下小猫的脑袋。
来福发出哼哼唧唧的呼噜声，显然很享受这样的抚摸，她朝保安爷爷轻轻的喵了声，转过头又舔了舔程妄的手指尖。
“看来她很喜欢你啊”刘胖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出来，他已经将身子收了回来，正笑脸相迎的望着程妄怀中的小家伙。
程妄的手指微微一顿，来福湿漉漉的舌头蹭过他的指尖，带着细微的痒意。他垂下眼睑，目光落在小猫圆滚滚的脑袋上，嘴角微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
"它认生。"沈南初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刻意的轻快，"平时连我都要挠两下。"
保安爷爷笑呵呵地捏了捏来福的耳朵："这小东西精着呢，知道谁对它好。"说着意有所指地看了眼程妄面前摊开的习题册，"连我们年级第一都收服了。"
程妄合上书本，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封面上轻轻叩了两下。来福立刻从他膝头跳下来，蹿到了保安室的旧木柜顶上，尾巴高高翘起，琥珀色的眼睛在晨光中闪闪发亮。
“六点四十”程妄将视线从来福转移到沈南初身上，“你迟到了。”
沈南初自知理亏，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扣了扣脸蛋上的创口贴，心虚的说道：“昨晚被她闹腾的。”
程妄望着他，到底还是没说出什么话来。他伸出手再次摸了摸来福的脑袋，像是在对她说又像是在和刘胖子和保安爷爷说，“该走了。”
“好的好的，瞧你们俩来这么早，没吃饭吧？好好去吃个饭！”保安爷爷笑着说道。
“可别不吃早饭！”刘辉没好气的附和。
两人临走前朝嘱咐的二人点点头，沈南初注意到程妄又望了眼保安室的来福，小猫咪朝他们这边方向喵喵一声，仿佛也在和他们道别。
出了校门，太阳这才开始今天的工作，阳光洒在人的身上褪去了清早起床的烦闷，枝头上栖息的蝉也开始嘶哑尖叫。
“喂，你吃没吃早餐？”思考了许久的沈南初问道。
程妄步子没停，下颌微微往左侧偏了偏，算是给了个回应，声音像刚从冰窖里捞出来似的：“没。”
沈南初快走两步跟他并排，瞥见他眼下淡淡的青黑，这家伙昨晚不会一直在担心那猫咪吧？沈南初忽然想到，思考了会儿，喉结动了动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路边早餐摊的热气裹着油条香扑面而来，老板掀开蒸笼的瞬间，白雾腾地漫过来，糊住了程妄半张脸。
沈南初忽然乐了，“请你。”沈南初伸手拽住他衣服后摆，布料蹭过掌心有点粗粝的质感，“就当抵昨晚的人情。”那几根火腿肠。
程妄转身时带起一阵风，沈南初闻到他身上混着洗衣液的苦艾味更浓了，像雨后松林里泡着块老檀木。“不用。”他说，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你欠我的，是粉笔。”
“得了吧！”沈南初抬脚踢路边的石子，石子骨碌碌滚进早餐摊的煤炉边，惊得老板娘的芦花鸡扑棱着翅膀乱窜，“那盒粉笔早在周三被宋佳旭拿去涂鸦了，他在男厕所门板上画了只戴墨镜的猫，说是照着来福画的。”
“况且当时也没看你要。”沈南初知道这是程妄不想欠人情的所拒绝的话，他走上前拍了拍程妄的背脊，“走，你南哥请你。”
程妄闻言顿了顿，嘴角极轻地抽了下，快得像被风吹散的烟。沈南初眼睛一亮，伸手又去拍他肩膀：“笑了啊？冰山学霸也会笑？”
“手贱。”程妄侧身躲开，动作却没往常那么利落，倒像是故意放慢了给沈南初留机会。
“是是是，我只是不想欠你人情”沈南初应和道，拽着程妄就在离得最近的早餐摊坐下。
两人在早餐摊坐下，油腻腻的桌子上印着各种不明污渍，程妄眉头微微皱了皱，但也没说什么。沈南初倒是习以为常，扯着嗓子朝老板喊：“老板，两根油条，两碗豆浆，再来四个茶叶蛋！”
老板应了一声，熟练地从蒸笼里夹出油条，又从锅里捞出茶叶蛋，放在两人面前。沈南初拿起一根油条，大大咧咧地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说：“快吃快吃，这家味道还不错。”
程妄看着面前的食物，犹豫了一下，才拿起一根油条，小口咬了起来。沈南初看着他那斯文的吃法，忍不住笑了，“你这吃相，跟个小姑娘似的。”
程妄瞥了他一眼，没说话，继续慢慢吃着。沈南初也不在意，一边吃一边打量着程妄，发现他虽然表情依旧冷淡，但身上似乎少了几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
晨光在两人身上缓缓流淌，沈南初几口就解决掉了手里的油条，端起豆浆“咕咚咕咚”灌了几口，豆浆顺着嘴角流下来一些，他抬手胡乱一抹。
“话说”沈南初突然想到了什么，声音冷了不少，“你喜欢班长么？”思考了一晚上的问题，哦不，何止一晚上，沈南初终于还是问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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