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龙关,窗外雪花簌簌地飘落,融入那片无垠的白雪之中,宛如一场无声的告别。雪花轻触窗玻璃,发出细碎的窸窣声,似在诉说冬日的孤寂。
屋内,白炽灯的光芒洒下,柔化了四壁的照片,每一帧画面都散发着温暖的气息。
一阵轻微的声响打破了宁静,木质地板上映出一道纤细的影子,影子随步伐移动,一条长长的尾巴在空中轻轻摇曳,如一抹流动的暗影。
影子一路摩挲至盥洗室,水流哗啦作响,冰冷的气息扑面而来,瞬间刺得她一个激灵。
迷蒙的眼眸骤然清明,仿佛被冷水唤醒的灵魂从混沌中挣脱。她匆匆收拾了一番,转身欲归,却在余光中瞥见镜中的异样。
那道身影……!她骤然向后踉跄了几步,视线死死地锁定在镜面上。
下一瞬,她的瞳孔猛地一缩,身体仿佛失去了支撑般瘫坐于地,身后某物也随之滑落——一条暗紫色的尾影赫然闯入眼帘。
那是一条紫黑色的龙尾,表面鳞片闪烁着幽冷的暗紫金属光芒。
尾背布满了凸起却不显尖锐,而尾端则生有一枚倒钩般的骨刺,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气息。
与魔族交锋无数的芊芊,对这条尾巴再熟悉不过,那是魔族的象征,更是逆天魔龙独有的标志。
她怔怔地注视着它,仿佛世界都在瞬间崩塌,口中喃喃自语:“逆天魔龙的……尾巴?!怎么会……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直到掌心里沁出的那一抹冰冷,芊芊只觉如坠冰窖,寒意从指尖蔓延至全身。那触感如此真实,绝非虚幻。
“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她的声音像是要将自己从这残酷的现实里拉扯出来,却又无力地碎在冰冷的空气中。
忽然,那天在死斗场中阿宝所说的话不受控制地在脑海中回荡,每一句都仿佛映照着此刻的情景。
“难道你就不好奇,为什么每次见到我们,血液都会不由自主地发热、沸腾吗?”
“难道你从未怀疑过,自己为何会如此?”
紧接着,更清晰的声音浮现,第一次在死斗场的对话如潮水般涌来——
“感受到了吗?血脉之力!我们拥有同样的血脉!”
“我们是同类啊!”
“我们是同类……”
“我们是……”
“我们……”
芊芊再也承受不住,失控地双手捂住头蜷缩在一起,仿佛这样就能将那些声音和记忆从脑海中驱逐。
泪水模糊了视线,她颤抖着低语:“我不是……我不是魔族……我不是……”
就在这时,房间外突然传来声响,吓得她慌忙爬起来抹掉脸上的泪,飞快冲回床边,将自己整个人埋进被子里,蜷缩成一团,微微发抖。
房门外,母亲白玥端着一碗浓稠的小粥站在门口,听见屋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后,却没有开门的动静。
她伸手握住门把手,温声唤道:“芊芊,醒了吗?妈妈进来了。”
被子里的芊芊屏住呼吸,心跳如擂鼓般震响耳膜。
木门嘎吱一声打开,伴随着地板被踩踏的细微声响,脚步愈来愈近。
接着,是碗碟放置在桌上的清脆音,还有被子被拉开的触感与母亲的调笑:“闷不闷啊,芊芊?”
白玥弯下腰,轻轻拉扯暖黄色的被子,唇角勾起温婉的笑容。
芊芊紧张地吞咽唾沫,声音带着颤抖:“妈……妈妈,我不……”
她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勇气能吐露关于尾巴的秘密。
白玥坐到床边,语气温柔而关切:“芊芊,你小时候一遇到害怕的事情就喜欢躲进被子里,是做噩梦了吗?”
听到这句话,芊芊眼眶泛红,满心委屈涌上心头,嗫嚅道:“我……”
许久之后,被子里才传来她闷闷的声音:“妈妈,我是你的女儿对吗?”
白玥一愣,随即展颜笑道:“怎么了?你和晨晨都是妈妈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是妈妈最爱的孩子啊。”
闻言,芊芊悄悄掀开一角被子,露出湿漉漉的眼睛,小心翼翼却又迫切地试探:“那,那是不是说明我不是魔族,是人类!”
望着母亲依旧温婉的笑容,芊芊顿时激动起来。然而情绪太过强烈,被子意外被掀开,那条紫黑色的尾巴再次暴露于空气之中。
看到这一幕,芊芊脸色瞬间惨白,慌忙用被子遮掩,迅速缩回床角。
面对女儿手忙脚乱、惊恐万分的模样,白玥心中五味杂陈,更是因为那条熟悉的尾巴而感到无力。
她深知自己体内的血液被全部换掉,但儿女却完美继承了那份霸道、魔族的血统,尤其是芊芊——她的血脉纯度,甚至足以媲美魔族太子。
白玥张了张口,终究只是轻唤了一声:“……芊芊。”
芊芊抱着膝盖,泪眼朦胧,向母亲求证:“妈妈,我不是魔,我是人,我是人……”
见母亲迟迟没有回应,她终于崩溃,低声啜泣。尾巴又从被子里钻出来,她愤怒地捶打着它,仿佛这样就能让它消失一般。
看着女儿的痛苦,白玥的心如刀绞。
“芊芊,芊芊……没事的,妈妈在这里,妈妈陪着你呢……”白玥轻声呢喃,将女儿紧紧拥入怀中,手掌温柔地拍抚着她微微颤抖的背脊。
耳边是女儿断续的低声啜泣,那声音像细针般刺入她的心,酸涩与疼惜交织成一片,让她不由得嗓音更柔了几分:“芊芊,要不要听听妈妈过去的故事?”
芊芊抬起头,眼眶周围一片湿润,“妈妈,过去的故事?”
白玥温暖的指尖轻轻擦过女儿的泪花,笑得温柔而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