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9.像鸟儿一样地飞

夜幕降临，星河铺陈天际，他们席地而坐，守在圣山深处。

橙红篝火映照每个人的脸庞，也映出了各自心事。

伏在韩羽腿上熟睡的芊芊微微动了动，像只慵懒的小猫般蹭了蹭，寻到一个更为舒适的位置后，她眉眼舒展，呼吸轻缓而匀称，显得安详而恬静。

韩羽的目光落在她那张纯净的睡颜上，指尖不自觉地摩挲着她柔软的发丝。他的眼神复杂却深沉，仿佛藏着千言万语，却又被无尽的温柔所包裹，一时竟有些失神。

他的思绪仿佛穿越时空，回到了生命尽头的那一刻——那里有等待着他的父母。他们的模样依旧停留在二十年前离开时的样子，没有丝毫改变：父亲儒雅，母亲慈柔。

当他们俯身注视韩羽时，眼中满是疼爱与欣慰。

十六岁的韩羽还是个小小少年，见到父母从忙碌中抽出身来陪伴自己，难掩心中的惊喜，“爸爸妈妈！你们陪我过生日了啦！”

韩父微笑着伸出大掌，摊开手中精致的骑士玩偶递给韩羽。

韩羽接过后兴奋得欢呼起来，对这个礼物爱不释手。

而韩母则与韩父一同迈步向前，目光落在韩羽身后尚未完成的雕刻作品上，“这就是小羽说的惊喜吗？”

韩羽用力点头，抱着玩偶转头望向自己的半成品雕刻，双眼中盛满了对未来憧憬的光芒。

韩母感叹道：“看来我们小羽以后会是一个大雕刻家呢！”

然而，韩羽的目光却逐渐黯淡下来，隐隐透出失落的神色。

忽然十六岁的韩羽骤然长大，成年后的他低头凝视着地上那副未竟的骑士雕刻，声音低沉而歉疚，“对不起，爸妈，我没有成为你们期待中的样子，我的手握住了剑盾，长了很厚的茧子，再也拿不起雕刻刀了。”

话音刚落，一只宽厚的手掌拍上他的肩膀，让他猛然抬头，与父亲的目光相遇。

韩父语气平静却关切：“训练很辛苦吧？你的爷爷并不是一个善于表达的人。你也一定受了很多委屈吧？”

韩母从另一侧缓步走来，停驻在韩羽面前，柔声说道，“爸妈离开后，小羽还是成为了一个正直善良的人，不仅没有被仇恨吞噬，还懂得了保护心爱之人。爸妈很为你骄傲。”

韩羽闭了闭眼，脑海里浮现出两个字——“芊芊”。因为自私，他再一次抛下了她，哪怕这名字此刻沉重如山，却怎么也喊不出口。

韩父大步走向骑士雕刻，伫立在它面前，语重心长地问，“小羽还记得爸爸说过的吗？每块石料都会有两次生命。”

他蹲下身，将雕刻捡起，动作缓慢而郑重，“第一次是被自然锤炼。”

随后转身，迈向韩羽，将其递到他手中，继续说道，“第二次，则是被精心雕刻。”

韩羽愣住，目光落在手中的骑士雕刻上，迟疑片刻才抬手接过。

韩母伸手轻抚他的面庞，语气温柔却不失力量，“你的第一次生命被父母的仇恨所累，但如今这份枷锁已被你斩断。”

韩羽心中的仇恨早已随着熊魔神的倒下彻底终结。

“而你的第二次生命，遇到了很爱你的爱人，很好的伙伴。在你放弃自己的生命之时，他们从未放弃你……”韩母的话犹如涓涓细流，渗入韩羽心底最柔软的角落。

紧接着，在韩羽面前浮现了芊芊双手交叠于胸前对着神祇虔诚地祈祷：“伟大的神祇……”

韩羽眸光一震，脚尖不自觉地向前迈了一步，“……芊芊。”

就在这时，韩父脸上浮现出欣慰与赞赏的神情，“爸妈真的很为你高兴”

听到这句话，韩羽微微睁大了眼眸，眼中泛起晶莹的光泽。

这是迟来了二十年的独特礼物，一份来自父母迟来的祝福，沉甸甸却又温暖至极。

韩父韩母一同将他拥入怀中，四周仿佛被柔和的光芒笼罩，片片洁白轻柔的羽毛从空中缓缓飘落。

韩父的声音低沉而温和：“你的名字是羽，随风飞舞，无拘无束，爸妈原本就只希望你自由！”

话音未落，身后忽然传来熟悉的呼唤声，“韩羽！”

那一声如同惊雷般令他心神微颤。

他猛然转身，只见司马仙、林鑫、龙皓晨、采儿、樱儿、王原原等伙伴们正站在远处等待着他，而心爱之人则立于中央，双眸含笑，目光温柔如水，静静凝视着他。

伙伴们的身影映入眼帘，心底顿时涌上一股暖流，紧绷的唇角终于扬起了一抹弧度，眼中的光芒亦渐渐明亮起来。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朝父母郑重地行了一个骑士礼仪，随后毫不犹豫地迈开步伐，向爱人与伙伴们奔去。

目送他离去的背影，韩母的眼中闪烁着幸福的泪光，“好孩子，你的第二次生命因爱而生，该像鸟儿一样地飞——”

话音消散之际，韩父韩母的身影逐渐化作点点星光，随风飘散在天地间。

最后一片洁白的羽毛悠悠飘落，落下时，韩羽停下脚步，将心爱之人拥入怀中，身边是并肩而立的队友，彼此的笑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采儿的目光环绕每个人的脸上，有惊喜，有劫后余生、有凝重、有担心……目光落在睡得安详的芊芊脸上，眉眼忽而舒展。

这一次，芊芊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木柴在橙红色的火焰中噼啪作响，声音清脆而突兀，划破了这个寂静的夜晚。

采儿随手捡起一根树枝，丢进火堆里，火花微微溅起，映亮了她仰望夜空的脸庞。

“也不知道皓晨那边怎么样了？”她的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却带着几分压抑的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