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呼啸着席卷而来，夹杂着咸腥味的气流逼得人几乎睁不开眼。浪涛翻涌间，一道火红的身影立于潮头，那头桀骜不驯的黑发在风中猎猎飞舞，如同燃烧的火焰，勾勒出一张棱角分明的俊朗面容。
“哪吒。”声音从身后传来。
“敖丙，小爷睡不着，想你了，就来找你喝酒。不介意吧。”哪吒咧嘴一笑，晃了晃手中葫芦，酒香混着海风散开。
“无约而至，就看三太子肯不肯赏这个薄面？”他语气轻佻，眉眼间带着些许促狭。
“甚好。”
敖丙微微一怔，随即接过一只酒葫芦，拧开盖子仰头灌下一口。辛辣的酒液滑入喉咙，灼热感瞬间窜上脑门，像一团火肆意燃烧。小龙从未喝过酒，猛地被呛得咳起来，连连摆手。“咳、咳……”
“咳死才好，烧死才好，烧死这该死的杂念。”敖丙低声喃喃，语气里透着自嘲。
“敖丙！”哪吒看到他失态的模样，心里一紧，连忙上前扶住他，抢过酒葫芦。“不喝了，小爷跟你闹着玩呢。”
“玩？”敖丙冷冷瞥了他一眼，“哪吒，你觉得我是你的谁？”
“朋友啊，你是我唯一的朋友。”哪吒脱口而出，神情认真。
“朋友？”敖丙嘴角扬起一抹苦笑，声音清冷，仿佛冰霜凝结，“朋友之间亦有分寸。如今已是寅时，你夜半来访，究竟为何？”
这句话让哪吒哑口无言，胸口却莫名堵得慌，像是卡了一块石头。他定定望着敖丙，那双眼睛里有海，烟波蓝，两颗黑瞳是泅泳的小鲸，哪吒粗线条的神经似乎捕捉到了什么，却又模糊不清。他只能笨拙地拍拍敖丙的肩膀，强挤出一个笑容：“好啦，小爷来的不是时候，赶上丙丙心情不好，得罪了！我这就回去，你别往心里去。”
“哪吒。”敖丙突然唤住他，嗓音低沉。
“抱歉，有些话不说不行。”敖丙深深吸了一口气，目光直视哪吒，“哪吒，我们做不了朋友，因为我对你，从来都不是朋友。”
他的声音坚定，但身体却在微微颤抖。
“我喜欢你，想要你，想吻你，想抱你，想与你永远在一起，直到时间尽头。”
风依旧狂乱地吹着，浪花拍打礁石，泛起白沫，天地之间只剩下涛声和两个人的呼吸。哪吒整个人僵在原地，如同第一次遇见敖丙时被石化一般。他张了张嘴，却发现任何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原本以为只是纯粹的友情，可现实却远超想象。
“哪吒，是我唐突了。你不必为难。”敖丙很快恢复平静，语气温润却疏离，“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若今后有任何差遣，敖丙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夜深了，恐父王挂念，恕不能久陪。”
他说罢退后两步，对着哪吒郑重行礼，转身欲走。
“敖丙！”哪吒终于回过神来，急切喊道，“你给我点时间，让我想想，你别这样……”
“好，我等你。”敖丙没有回头，只留下一句淡淡的回应。
这一夜，哪吒经历了第二次失眠。如果说之前的辗转反侧是因为烦躁，那么现在便是满心茫然。他试图回忆事情究竟从何时开始变质——是敖丙用万龙甲替他挡天劫的时候吗？还是他们共同对抗天命破鼎的那一刻？又或者更早之前，在海边初次踢毽子的那一天？一切混沌如迷雾，唯有敖丙那双悲伤而幽深的蓝眼睛始终挥之不去，令人窒息。
“靠，不管了。就这样吧。”哪吒咬牙下定决心。
三日之期转瞬即到，敖丙这几日魂不守舍，总觉得心底空落落的，仿佛等待命运审判的囚徒。他遥望陈塘关方向，眼中复杂难辨，既期待又害怕，不知未来会如何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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