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程鑫那句“不行”和紧随其后的七重奏宣言,如同七道天雷,精准地劈在我刚刚获得自由、还冒着热乎气的灵魂上。我僵在原地,像个被施了石化咒的劣质雕塑,脸上的狂喜碎成渣渣,簌簌往下掉,只剩下惊恐万状的空白。
那颗被严浩翔随手抛过来的橙子味水果糖,骨碌碌滚到我摊开的物理练习册上,停在“牛顿第一定律”旁边,像一个金灿灿的、充满嘲讽的句号。
“关爱……智障……儿童……” 这几个字在我脑子里嗡嗡回响,震得我脑仁疼。
“不是……我……” 我试图垂死挣扎,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我刚刚……开玩笑的……真的!我脑子……特别好使!真的!” 为了增加说服力,我甚至一把抓起那本物理书,胡乱翻开一页,“看!牛顿定律!我懂!F=ma!力是改变物体运动状态的原因!我懂!” 我语无伦次,恨不得当场给他们解个微分方程证明我的智商在线。
七位帅哥的表情纹丝不动。
严浩翔慢悠悠地直起身,从倚靠的门框上离开,双手插回卫衣口袋,踱步进来。他弯腰,修长的手指##精准地拈起我课桌上那颗“罪证”糖果,剥开糖纸,在众目睽睽之下,“咔嚓”一声,自己咬了一半。剩下的半颗,被他用两根手指捏着,再次递到我面前。那双瑞凤眼微微弯着,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了然和“别装了,我们都懂”的纵容。
“嗯,懂。” 他声音低沉,含着糖,有点含糊,却字字清晰,“所以,补点糖分,更有助于……理解运动状态?”
“噗——” 扒在门框上的贺峻霖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镜片后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其他人虽然没笑出声,但肩膀的抖动、嘴角的抽搐、眼神里的“果然如此”,无一不在宣告:我的辩解,苍白无力,且进一步坐实了“病情”。
宋亚轩从窗边走过来,自然地拿起我桌上那张画着扭曲电路图的草稿纸(物理作业),煞有介事地看了看,然后一脸真诚地转向我:“妙妙同学,你这个……抽象派电路设计很有想法!突破了传统欧姆定律的束缚!嗯!很有灵魂!继续保持!”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力道不重,却充满了“鼓励病患”的沉重感。
刘耀文挤到前面,狗狗眼里闪烁着清澈的担忧:“那个……广场舞……真的不跳了吗?其实……我后来研究了一下,那个动作对活动肩颈……好像……有点用?” 他似乎很努力地想找点“关爱”行为的积极意义。
张真源挠挠头,一脸憨厚地补充:“对啊,还有……那个……菜叶子的事……其实吧,饭后漱口真的很重要!你提醒得……很及时!” 他甚至还认真地点了点头,仿佛我那天在升旗台上的社死行为是什么了不起的公共卫生贡献。
马嘉祺终于叹了口气,走上前,拿出了手机。他指尖在屏幕上飞快地点了几下,然后展示给我看。那是一个新建的群聊,群名赫然是——
微信【关爱者联盟(妙妙特别行动组)】
群成员:TNT全员,一个不少。
群公告:【根据近期观察及林妙妙同学今日‘解脱宣言’所反映出的情绪波动,判断其心理状态仍不稳定,需持续加强关怀力度与稳定性。现成立专项小组,制定科学、系统、充满人文关怀的帮扶计划,确保林妙妙同学身心健康,快乐成长。】
下面跟着几条新鲜出炉的群消息:
微信丁程鑫:【附件:《林妙妙同学日常关怀实施细则(试行V1.0)》.docx】
微信严浩翔:【收到。糖果库存充足,已按‘每日两颗(橙子味优先)’标准执行。】
微信宋亚轩:【收到!灵魂画作赏析小组随时待命!】
微信刘耀文:【收到!广场舞陪练(非强制)岗准备就绪!】
微信张真源:【收到!口腔卫生监督员已上线!】
微信贺峻霖:【收到!行为观察记录员(兼八卦传播)已就位!】
微信马嘉祺:【@全体成员 保持警惕,注意方式方法。尤其注意其‘否认病情’倾向。】
我:“……” 眼前一黑,感觉天旋地转。物理书上的牛顿仿佛都在对我露出怜悯的微笑。
“所以,” 丁程鑫收起手机,双手插回裤兜,俊朗的脸上带着不容置疑的队长式威严,目光扫过其他六人,最后落在我身上,仿佛在宣布一项神圣使命,“从今天起,正式成立‘关爱者联盟’。林妙妙同学,你的身心健康,由我们TNT全权负责了。”
“放心,” 严浩翔把剩下那半颗糖塞进自己嘴里,拍了拍手上的糖屑,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我们会让你习惯的。”
习惯?习惯什么?习惯这种全方位无死角的“智障”关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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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爱者联盟”的成立,意味着我的校园生活从“间歇性社死”正式升级为“持续性被监护”。
**严浩翔的“补氧”行动升级了。**
不再局限于偶遇时的“塞糖”行为。他开始定点投放。每天早上,我的课桌抽屉里,必定安静地躺着一颗独立包装的橙子味水果硬糖,下面还压着一张打印得整整齐齐的小纸条:
纸条【今日份“脑力燃料”。——Y】
偶尔,纸条内容会与时俱进:
纸条【听说橙子味有助于提升物理成绩(待考证)。加油,别让牛顿失望。——Y】
我捏着糖,看着纸条,再看看物理卷子上鲜红的“58”,感觉牛顿的棺材板都在震动。
**宋亚轩的“灵魂画作”鉴赏会成了固定节目。**
他不再满足于被动接收我的“大作”。他开始主动索取。午休时间,他常常会抱着一本崭新的、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素描本,“不经意”地溜达到我座位旁。
“妙妙同学,”他眨巴着那双无辜的大眼睛,把本子和一支高级素描笔推到我面前,“今天……有没有新的灵感迸发?想画点什么?画我?画嘉祺哥?画窗外那棵……嗯……造型奇特的歪脖子树?” 语气充满鼓励,眼神里是对“抽象派大师”的殷切期待。
如果我试图拒绝,说“今天没灵感”或者“想好好学习”,他就会露出一种“我懂,艺术家都有瓶颈期”的宽容表情,然后变戏法似的掏出一块小饼干:“不急,吃点甜的,灵感马上就来!” 那架势,仿佛在安抚一个闹脾气的天才儿童。我被迫在“灵魂画手”的道路上越走越远,画风也越发狂野不羁。
**刘耀文的“广场舞伴练”虽然未强制执行,但威慑力十足。**
每次在走廊、练习室门口或者食堂看到他,只要我眼神稍微飘忽一点(可能只是在思考中午吃什么),他就会立刻停下脚步,身体微微前倾,狗狗眼里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压低声音问:“今天……有感觉吗?想……活动一下不?我新学了个《小苹果》的变奏,贼带劲!” 边说边做出一个极其微小的、预备起跳的动作。吓得我立刻挺直腰板,眼神聚焦,步伐稳健,恨不得走出阅兵式的标准,以证明自己“四肢协调,神志清醒”。
张真源的“口腔卫生监督”细致入微。
每次在食堂或者小卖部遇到我手里拿着食物,尤其是带颜色的(比如番茄酱、咖喱),他的雷达就会瞬间启动。他会像一位经验丰富的牙医,在我咀嚼时,目光精准地锁定我的牙齿区域,眉头微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等我咽下最后一口,他便会立刻露出一个憨厚又略带歉意的笑容,极其自然地递过来一小瓶漱口水或者一片独立包装的牙线:“那个……妙妙同学,饭后清洁,有益健康!给!” 眼神里充满了“预防胜于治疗”的使命感。导致我现在每次吃东西都条件反射地抿着嘴,像只偷食的仓鼠。
**贺峻霖的“行为观察记录”无孔不入。**
他像个人形自走监控器。我上课打瞌睡时,会收到他从前排精准抛来的小纸条:【关爱提示:周公虽好,知识更妙!醒醒!】 还附带一个简笔画的咖啡杯。我对着难题抓耳挠腮时,他会“恰好”路过,推推眼镜,镜片反着智慧(八卦)的光:“哟,卡壳了?需要……‘爱的供养’式灵感注入吗?” 语气揶揄,却总能在下一秒神奇地指出解题关键。最可怕的是,他仿佛有读心术,总能在我准备偷溜去小卖部买奶茶(系统消失后我终于可以重拾快乐水了!)的时候,幽灵般出现在我身后,幽幽地来一句:“高糖分饮料,影响……呃,‘脑力燃料’吸收哦。关爱联盟建议,多喝热水。” 然后变出一瓶温热的矿泉水塞给我。
**马嘉祺的“统筹监控”和丁程鑫的“最终决策”则如同悬顶之剑。**
马嘉祺的手机仿佛连接着我的生物芯片。我哪天精神萎靡一点(可能是熬夜看小说),下午就能在课桌里发现一瓶标注着“提神醒脑,关爱专用”的能量饮料(无糖版)。我哪天胃口不好少吃了几口饭,晚自习结束就能被“恰好”路过的丁程鑫拦住,队长大人会一脸严肃地递过来一份打包好的营养餐:“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关爱联盟一致决定,加餐。” 语气不容拒绝,眼神里写着“不吃就是辜负组织信任”。
我,林妙妙,十七岁,一个渴望普通高中生活的少女,在时代峰峻艺术高中,活成了一个行走的“重点关爱”符号。TNT七人,如同七颗围绕在我这颗“病号星”周围运转的卫星,各司其职,配合默契,将“关爱”渗透到我生活的每一个毛细血管里。
反抗?抗议?证明自己没病?
试过了。结果如下:
* **严词拒绝严浩翔的糖?** 他会在下节课间,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尤其是女生们羡慕嫉妒恨的目光),用更加不容置疑的动作把糖塞进我笔袋,并附赠一句:“低血糖发作前兆,预防性补氧。” 成功让我收获更多“这女的果然有病”的同情目光。
* **坚决不画“灵魂画作”?** 宋亚轩会捧着那本高级素描本,坐在我旁边,用他那双湿漉漉的、充满期待和一点点委屈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无声地控诉,直到我头皮发麻,鬼画符般地涂两笔了事。他还会如获至宝地收起来,真诚夸赞:“看!我就说你有天赋!这线条,这意境!” 然后拍照上传【关爱者联盟】群。
* **向老师举报他们“骚扰”?** 班主任推了推眼镜,看着眼前七个一脸正气、眼神充满“我们是助人为乐好少年”光芒的顶级偶像,再看看我这个“有前科”(食堂唱歌、升旗台喊话)的“问题学生”,语重心长地对我说:“林妙妙啊,同学们也是关心你。你看TNT他们多热心,多团结友爱!你要好好珍惜,多向他们学习!别辜负同学们的一片好心!” 我:“……”
绝望。深深的绝望。比被系统支配时还要绝望!至少系统发布任务是有间隙的!而“关爱者联盟”是全天候、无死角、365度环绕立体声的!他们甚至把这当成了一种……团建活动?一种巩固兄弟情谊的……奇妙方式?
我彻底放弃了挣扎。躺平,任嘲,成了我唯一的选择。简称:摆烂。
于是,校园里出现了这样一道奇景:
* 严浩翔面无表情地递糖,我面无表情地接过,看也不看塞进口袋。动作流畅,如同工厂流水线。
* 宋亚轩热情洋溢地递上素描本,我面无表情地接过来,闭着眼睛在上面胡乱涂一团黑色,然后面无表情地还回去。全程无眼神交流。
* 刘耀文充满暗示地问“有感觉吗?”,我面无表情地摇头,眼神空洞如同死鱼。
* 张真源递来漱口水,我面无表情地接过,当着他的面咕噜咕噜(反正不是喝的),然后面无表情地把瓶子还给他。
* 贺峻霖抛来小纸条,我面无表情地展开,扫一眼,再面无表情地揉成团,精准投进身后的垃圾桶(偶尔会砸到路过的同学后脑勺)。
* 马嘉祺和丁程鑫的任何“关爱物资”或“加餐指令”,我都面无表情地接收,如同一个没有感情的收纳机器。
我的脸上仿佛焊上了一张“莫挨老子”和“生无可恋”的复合面具。用贺峻霖在【关爱者联盟】群里的精准描述:【目标人物‘妙妙’进入‘摆烂模式’。行为特征:无表情,无眼神交流,无言语反馈。简称:三无产品。关爱难度提升至S级!请求战术指导!】
**战术指导很快就来了,并且是毁灭性的。**
那是一个风和日丽(对我而言是阴云密布)的下午。月考成绩公布。我的物理卷子上,那个鲜红的“59”如同一个咧开的大嘴,无情地嘲笑着我的智商和牛顿的棺材板。
正当我对着分数怀疑人生,思考着是去跳楼(一楼)还是去撞墙(豆腐墙)时,丁程鑫、马嘉祺、严浩翔三人,如同三尊门神,出现在我课桌前。他们脸上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和……沉痛?
丁程鑫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封面上印着几个加粗黑体大字:《关于林妙妙同学学业困难问题的紧急干预方案(关爱者联盟特别版)》。
“妙妙同学,”丁程鑫的声音低沉而严肃,带着一种宣告重大噩耗的悲悯,“经过关爱者联盟的集体研判,以及对你近期……特别是本次月考成绩的综合分析……”
马嘉祺默契地接上,语气沉重:“我们一致认为,你目前的学习状态,已经严重偏离了正常轨道。其困难程度,远超我们之前的预估。”
严浩翔站在旁边,手里没拿糖,而是拿着我的物理卷子,修长的手指点了点那个刺眼的“59”,瑞凤眼微眯,眼神锐利得像手术刀:“这个分数,很能说明问题。不仅仅是知识点掌握的问题,更反映出……深层次的认知障碍。”
我心脏猛地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如同冰水浇头。
丁程鑫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将那份文件郑重地放在我面前:“因此,联盟最终裁定,启动最高级别干预措施。”
他翻开文件第一页,用清晰有力、不容置疑的声音宣布:
“从今天起,每晚放学后,由联盟成员轮班,对你进行——‘一对一,手把手,从头开始’的爱心辅导。”
“噗——!!!” 我一口老血差点喷在文件上!什么玩意儿?!一对一?手把手?从头开始?!辅导?!物理?!
“考虑到物理是你目前最薄弱的环节,也是阻碍你‘认知发展’的关键学科,” 马嘉祺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他近视度数很浅,很少戴),语气冷静得像在分析实验数据,“辅导将首先从物理开始。由严浩翔担任你的首任……‘启智导师’。”
严浩翔配合地点点头,目光落在我惨白的脸上,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极快、几乎看不见的弧度。他扬了扬手中的卷子:“今晚六点半,A栋103自习室。带上你的课本,卷子,还有……”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我因震惊而微张的嘴,慢条斯理地从卫衣口袋里,又摸出了一颗熟悉的、亮晶晶的橙子味水果糖。
“补氧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