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掩体的应急灯忽明忽暗,映着黑泽明(莫利亚)苍白的脸。
他死死攥着通讯器,公共信号里暗星主阿斯塔罗斯的宣战宣言像冰锥般扎进耳膜:“……三日后,踏平地表,碾碎所有抵抗者的骨头。”
“操。”他低骂一声,将通讯器狠狠砸在墙上。
屏幕碎裂的瞬间,他突然捂住胸口,剧烈的咳嗽让整个身体都弓了起来,指缝间渗出的不是血,是带着腥气的黑雾——那是他强行吸收的负面能量在反噬。
“老大,你这样不行!”
副手小林冲过来扶住他,看着他手臂上蔓延的黑色纹路,声音发颤,“昨天刚吸收了废弃区的恐惧能量,今天又吞了工业区的怨念,你的身体快承受不住了!”
黑泽明甩开他的手,踉跄着扑向能量转换仪。
那仪器本该将负面能量提纯后再吸收,此刻却被他调到了最大功率,裸露的线路滋滋冒着火花。
他扯断手腕上的抑制环,露出下面已经发黑的皮肤:“三日后兵临城下,等提纯?我们连明天的太阳都未必能看到。”
“可你快被黑暗吞噬了!”
小林死死按住他按向启动键的手,“昨天你差点掐死自己人,忘了?”
黑泽明的瞳孔骤然收缩。昨夜的记忆碎片涌上来——被负面能量冲昏头时,他把前来送水的新兵当成了阿斯塔罗斯的先锋,掐着对方脖子抵在墙上,直到新兵哭着喊“老大我是小五啊”才惊醒。
“那是意外。”
他咬着牙,手臂上的黑纹爬到了脖颈,“现在不是讲规矩的时候。”
他猛地推开小林,按下启动键。
仪器发出刺耳的嗡鸣,周围空气中漂浮的负面能量——战败者的绝望、孤儿的哭泣、被遗弃者的憎恨——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疯狂涌入他的身体。
黑泽明发出一声压抑的嘶吼,指甲在金属地板上抠出深深的划痕,眼白迅速被墨色覆盖。
“老大!”
小林急得去掰仪器的插头,却被一股黑气弹飞,撞在墙上晕了过去。
掩体里的其他人听到动静冲进来时,只见黑泽明悬浮在半空,周身环绕着翻滚的黑雾,嘴角挂着诡异的笑。
他低头看着地上的人,眼神空洞又残忍:“都……该死……”
“老大,看看这个!”
一个戴眼镜的技术员急中生智,举起平板电脑,屏幕上是黑泽明母亲的照片——那是他藏在最深处的念想,一个在战火中护住他最后一丝光明的普通妇人。
黑雾猛地一滞。
黑泽明的瞳孔在墨色中挣扎出一点白:“妈……”
“伯母说过,你爹就是因为贪多吸收了过量负面能量才失控的!”
技术员哭喊着,“你答应过她,绝不会走同样的路!”
这句话像一道光,刺破了浓稠的黑暗。
黑泽明抱住头,发出痛苦的呜咽,身体在空中剧烈抽搐。
他想起母亲临终前枯瘦的手抚着他的脸:“明啊,强不是能吞多少黑暗,是能守多少光明。”
“啊——!”他猛地发力,将体内狂暴的能量往外逼。
黑雾如喷泉般从他七窍涌出,撞在掩体顶部发出沉闷的响声。
当最后一缕黑气被他咳出,他重重摔在地上,皮肤恢复了些血色,只是嘴唇白得像纸。
小林挣扎着爬起来,递过抑制剂:“老大,别硬来了。
技术员说……说可以用民众的信念能量中和负面能量,虽然慢,但安全。”
黑泽明接过针管扎进胳膊,看着药液顺着血管扩散,疲惫地笑了:“信念能量……就是那些喊‘活下去’的声音?”
“对!”技术员推了推眼镜,“刚才你快失控时,外面的幸存者在唱歌,就是那股能量帮你稳住了最后一丝清明。”
黑泽明望向掩体的通风口,那里隐约传来断断续续的歌声,是幸存者们在唱一首古老的民谣。
他突然明白,母亲说的“守”,从来不是一个人硬扛,是守住那些愿意和你一起“活下去”的人——他们的歌声、他们的呼吸、他们眼里的光,才是对抗黑暗最稳的锚。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把转换仪改了,接收正面能量。告诉大家,别光顾着怕,多想想怎么重建家园,那才是我们该吸收的‘能量’。”
通风口的歌声越来越清晰,黑泽明靠在墙上,听着那些略显跑调却充满韧性的旋律,感觉胸口的空洞被一点点填满。
原来真正的强大,不是能吞下多少黑暗,是能让多少人愿意为你点亮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