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却塔顶部的风裹着秋末的寒意，卷得青山葵的发丝贴在脸颊上，像层潮湿的蛛网。
她把数据终端按在锈蚀的栏杆上，屏幕蓝光映得脸色发白，指尖在冰冷的界面上快速滑动，调出月球基地的卫星模糊成像图。
“为了太阳，为了地球，”她侧头看向身旁的黑泽明，声音被风撕得有些碎，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们需要知道摧毁‘暗渊之眼’的方法。情报显示，下一次能量攻击可能在48小时内。”
黑泽明靠在栏杆立柱上，军绿色外套被风鼓得猎猎作响。
他抬手按了按左侧胸口，那里的旧伤在阴雨天总会隐隐作痛，喉结滚动着咽下一声闷咳。
沉默在风声里漫延了数秒，他终于抬眼，目光扫过远处城市的霓虹，那些光点在他瞳孔里碎成一片模糊的光斑。
“它的核心是‘虚空之核’。”他的声音带着砂纸磨过金属般的沙哑，像是从生锈的管道里挤出来的。
青山葵立刻前倾身体，终端笔悬在记录区上方，笔尖因用力而微微发颤：“具体结构？”
“由高纯度暗物质维持运转。”
黑泽明补充道，指尖忽然亮起一缕暗紫色微光，在空气中勾勒出半透明的立体结构——那是个不规则的多面体核心，周围缠绕着数根发光导管，“破坏核心本体，或者切断它与太阳能量接收装置的链接导管，都能让基地瘫痪。”
光点在立体图的一处凸起结构上停顿：“这里是主导管入口，有三重能量屏障，外层是反物质护盾，中层靠引力场扭曲射线，内层……”他顿了顿，喉结再动，“是灾厄使徒的精神力屏障。”
青山葵的笔尖在屏幕上疾走，发出细碎的哒哒声，风灌进冷却塔的塔筒，发出空荡的回响，像有无数人在底下低语。
“还有这里。”暗紫色光点移向立体图底部，那里有根细如发丝的导管分支，“次级能量节点，防御系统覆盖较弱，但位置隐蔽在岩浆层与金属壳的夹缝里，常规探测设备扫不到。”
她抬头时，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手腕：“这些信息……你是怎么得到的？”
“三个月前潜入时感知到的。”
黑泽明收回手，光芒瞬间熄灭，“但别抱太大希望，暗渊之眼的防御系统每小时更新一次频率，我记下的参数现在可能已经失效。”
风突然变急，吹得青山葵的刘海贴在额头上，她抬手拨开时，看见黑泽明正望着夜空——月球的轮廓刚从云层里钻出来，表面的环形山在暮色里像双布满皱纹的眼睛。
“灾厄使徒的实力，比上次见面时强了多少？”她问。
黑泽明的目光从月球收回，落在她攥紧终端的手上，指节已经泛白：“他吸收了三个月前那场磁暴的能量，现在能同时操控三种暗物质形态。”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上周我在陨石带遇见过他的分身，只用了半招就差点捏碎我的左翼引擎。”
青山葵的终端差点从掌心滑下去，她连忙用手腕扣住，屏幕上的立体图晃得厉害：“我们的突击小队配备了最新穿甲弹，理论上能穿透十二米厚的超合金……”
“不够。”黑泽明打断她，暗紫色微光又在指尖亮起，这次凝成枚微型子弹的形状，与她屏幕上的穿甲弹参数对比，“暗物质的密度是超合金的七十九倍，常规武器打上去，只会被立场弹回来。”
她的呼吸顿在喉咙里，冷却塔的风突然变得很冷，顺着衣领往骨头缝里钻。
“需要更强的能量源。”
黑泽明的目光落在她终端角落的项目代号上，那里标着极小的“星尘”二字，“比如……你的‘星尘计划’。”
青山葵猛地抬头，瞳孔在蓝光里缩成针尖：“你怎么知道这个项目？它还在理论验证阶段……”
“我在暗网见过你们的能量公式推导过程。”
他没多解释，转身走向冷却塔边缘，军靴踩在锈蚀的铁板上发出吱呀声，“用反物质湮灭产生的能量对冲暗物质，是唯一的可能。”
月球又被云层遮住了，夜空只剩下厚重的灰，像块浸了水的破布。
“48小时，”黑泽明的声音混在风里飘过来，“够你们把理论变成武器吗？”
青山葵低头看着屏幕上的星尘计划参数，指腹无意识摩挲着边缘的磨损痕迹。
五年前在实验室熬夜画的设计图、三个月前炸掉的第七个试验品、昨天刚送进粒子对撞机的核心元件……无数碎片在脑海里炸开，最后都凝成黑泽明那双映着暗紫色光的眼睛。
“够。”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说，比风声更硬。
黑泽明没回头，只是抬手对她挥了挥，身影向后退了半步，恰好落入冷却塔投下的浓影里，像滴墨融进水里。最后一句低语乘着风卷进塔筒深处，隐约能辨出几个字：
“攻击开始时，我会牵制灾厄。”
栏杆上还留着他靠过的余温，青山葵盯着那片深色的锈迹，指尖在发送键上悬了三秒，最终用力按下去。加密数据像道银色的线，瞬间钻进云层里。
风穿过塔筒的声音越来越响，像是远处传来的海啸，她知道，48小时后，月球表面那场注定烧穿云层的风暴，已经在倒计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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