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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都欺负我

灼华烬语录

殷烬语这辈子干过最没谱的事,怕是替暴君啸北凛坐了几天龙椅。这位仁兄当皇帝的时间比喝碗凉茶还快,前脚踩着尸山血海踹开皇宫大门,后脚就嫌龙袍太重、奏折太烦,甩着袖子跑了。

要说那啸北凛也真是个人物。眼看城破在即,这位暴君不慌不忙,先把后宫三千佳丽召到太和殿,一人一杯毒酒送得齐齐整整。最绝的是他那位男宠宗贵妃

据说可是万剑峰隐世的剑道宗师

后来他才从逃出来的小太监嘴里听说,啸北凛赐死宗贵妃时,抱着人家宗贵妃哭的那叫一个凄凄惨惨戚戚,最后还是宗贵妃自己持剑自刎,在那之后这狗皇帝就跟丢了魂似的

殷烬语那会儿蹲在宫墙外翻白眼:早听说这宗贵妃自万剑峰来,性子刚烈的很,是个能徒手捏碎飞剑的美人,结果只等到抬出来的裹尸布。这倒好,便宜了那暴君的刀。合着他千里迢迢来篡位,最大的收获就是听说了场【暴君情杀大宗师】的狗血戏码?早知道还不如早点去万剑峰蹲点呢。

他抹了把嘴起身时,宫里的火光正映红半边天。远处传来众正道掌门的呐喊,殷烬语却慢悠悠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心里暗骂啸北凛忒不讲究

要死就死,干嘛顺手毁掉他想见的活宝贝?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青芜镇的老农夫捞起这个血人时,他正拿后脑枕着山涧石头,像条已经翻白肚的鱼,那双泛着暗红的眼珠滴溜溜的转

“老头,你这烂菜叶子汤也忒腥”

殷烬语在老农夫家养了几天,也是被那老头养的白白胖胖

“正道总说魔修嗜杀”

他拿脏袖子抹嘴,指腹蹭过腕间疤痕

“可谁见过魔修把自家老婆全砍了的?”

老农夫听不懂这些疯话。他只看见这怪人胸口有道剑伤,深可见骨却没流脓,倒像被什么圣物烫过。要说圣物,殷烬语可太熟了

沈明霄那柄灼华剑,待他可是“掏心窝子”的好

四大门派围剿那天,七十二座镇魂幡把谷底染成血海。殷烬语拿骨鞭卷着血雾乐呵的,看苏长老的玉净瓶碎成渣,看陆掌门的手烂成枯木,偏生在沈明霄举剑时收了煞气。

"知道为啥不躲?"

他后来对老农夫比划,老农夫也没理他

“我就想看看我那好师父摆那副假好人的模样”

剑穿膛而过时,他听见沈明霄喊"阿烬",跟十年前雪夜捡他时一个调子。可这声"阿烬"之后,是灼华剑搅动经脉的疼。

现在他叫阿烬,灰烬的烬。老农夫说他脑子大抵是被水泡发了,根本不和他计较

山风吹过草屋时,他会对着院角菜苗笑,笑那自诩正道的家伙到死都不明白:当年血池里捞出来的,从来不是沈家栋梁,是从炼狱爬回来的讨债鬼。

灰烬是烧不尽的,已经是极限了,兄弟

你不死心烧的殷烬语这把

现在又化作了阿烬

多少年过去了?有点记不清了。只是他看着这老农夫入土,这才惊觉自己在这个破镇子的后山已经住了这么久

青芜镇山头头的晨光总是带着股子潮湿的草腥味。阿烬蹲在菜畦前,指尖拨弄着一株蔫头耷脑的青菜,菜叶上还凝着他今早渡的煞气了,他想本该是催熟的妙用,叶脉却被烫出了焦黑焦黑的纹路。他啧了声,从腰间扯下酒葫芦,往菜根浇了口烈酒

“长啊。”

菜苗在风中抖了抖,蔫得更彻底了。

阿烬骂骂咧咧地站起身,粗布短打裹着精壮的腰肢,他的大臂上爬着几缕怪模怪样的咒印,他对外声称家母爱刺点小字,奈何家母与自己皆不识字,各种意义上的没办法“精忠报国”。他抬手抹了把额角的汗,指腹蹭过左腕内侧的旧疤,青芜镇的蜀叔阿姨们常打趣他说

“你这疤像棵菜苗子,莫不是生来该当农夫?”

“狗屁。”

他踢了踢脚边的破陶罐。

远处混着微风隐隐约约的传来集市的喧闹声,他弯腰摘了朵勉强开花的野菊别在耳后,抄起锄头扛在肩头

“明日,最后一日。要是还没活头我就去刘寡妇家提亲。”

说真的,青芜镇的那群寡妇寡的有些失心疯,阿烬可是怕她们怕的不行,基本上是老远见到都会绕道跑的程度,更何况阿烬这小子就爱跟那卖炊饼家的小小子玩,撒尿都要一起,于是这“尺寸了得”就在这青芜镇传的沸沸扬扬。

倒是那乱流之中的一股清水刘寡妇,也确实合些阿烬的胃口。

说是刘寡妇,实则只是成亲早了些,老公死的也早些,其实人也就二十出头,她跟她那个淹死的老公只两年,孩子也没有生一个。

“唉!刘妹子!”

此男扛着锄头,冲着那小院嗷了一嗓子。小院子依旧静静的,若不是门口本该丛生的杂草被整理的井井有条,他真该怀疑这刘寡妇是不是背着自己偷偷搬了迁。

人家也不是成天闷在家里,偶尔去上上集市,也就是那躲避的视线无时无刻不在撩拨他的心弦。一对上眼,这女人就轻轻的再看向别处,将额前束不起来的碎发挽到耳后……他叩门,她不吭声。

“我挖了几株好菜,能吃的就这些了。给你放门口了”

门扉紧闭如往常,唯有门楣上的艾草香混着若有若无的皂角味。殷烬语弯腰将竹筐放在石阶上,瞥见门缝里漏出一线光,正落在自己沾满泥土的鞋尖

"阿烬!"

尖锐的呼喊从巷口炸开,殷烬语浑身肌肉瞬间绷紧。转头便见王寡妇扭着水桶腰冲过了来,鬓角的银簪在晨光里晃得人眼晕,身后还跟着拎着鞋底的张婶、端着簸箕的李姐,个个眼神发亮,活像看见肥羊的饿狼。

"婶子们早啊…今儿不晒萝卜干了?"

"晒什么萝卜干,"

张婶晃了晃手里的红绳

"咱给你说门亲事呗?隔壁村的小娥可水灵——"

"不了不了!"殷烬语猛地转身,却撞进李姐怀里。她手里的簸箕"哐当"落地,炒货撒了他一鞋

"阿烬你闻闻,这糖炒栗子还是热的......"婶子大妈往他怀里塞绣帕子或鞋垫。“阿烬啊,我家闺女昨儿又绣了对鸳鸯——”“阿烬,尝尝婶子新腌的酸黄瓜——”

他满脸无奈地一一接过,含糊不清地应着

“哎哟王婶,您家闺女该找个秀才;李姨,这黄瓜腌得真好,给刘寡妇送两根成不?”

周围响起暧昧的哄笑,几个寡妇笑得前仰后合,其中张寡妇故意凑近,胸前的银锁晃得他眼花:

“阿烬心里只有刘寡妇哟,我们这些老姐姐可怎么办?”

殷烬语猛地后退半步,锄头杆撞在身后的货摊上,惊得卖菜的大爷瞪了他一眼。

“没有的事没有的事”

“没有什么?”赵寡妇捏着帕子掩嘴笑,“阿烬你瞧瞧,这些草苗子我们哪有哇。”周围又是一阵笑,殷烬语感到后颈发烫

“这是菜…”

"哟,这野菊戴得真俊。"

王寡妇伸手要碰他耳后,殷烬语侧身闪过,锄头在地上划出半弧

王寡妇话音还未落,人已经往后退了三步,草鞋踩在泥地里发出“吧唧”声。他昨儿才逮着那小小子,把他拎起来时,这几个寡妇就在一旁凑在一起嚼舌根,说他“臂力过人”“腰杆笔挺”,最要命的就是那小小子添油加醋的“尺寸了得”——此刻见她们眼神发亮的模样,他只觉得后颈发麻。

“我今个去找楚郎中抓药嘞!!婶婶们明日再见!”

“抓什么药?”

斜刺里插进把油纸伞,浅青色衣摆扫过泥地,楚韵澜不知何时抱臂倚在了一旁,粉发松松挽着,耳侧编长串小辫

“你脑子有病,我哪有药治你?”

殷烬语如遇大赦,几步窜到我们家楚郎中身边。楚韵澜生得纤细,偏穿宽大的对襟长衫,越发衬得肩窄腰细,此刻挑眉看他,眼尾浅痣妖冶

“又被寡妇军围了?我早说过,你这张脸该抹把锅灰”

“楚韵澜你别贫了。救救我。”

“哎哟楚郎中!”街角又一次传来尖利的呼喊,李寡妇扭着水桶腰追过来了,鬓边金钗摇摇欲坠,“我家新腌了糖蒜~”

“好你个老混——”

“婶婶告辞!”

殷烬语扯着楚韵澜的袖子就往巷子里钻,身后传来七嘴八舌的笑骂。宜春堂的青石板上还凝着露水,两人撞开木门时,铜铃“叮铃”响得急切。

“你家那尊大佛在吗,在我就不往里进——”

话音未落,外头忽然传来惊呼。殷烬语探头望去,只见几个孩童正围着卖炊饼的摊子嬉闹,那小子涨红了脸往这边指:"真的!我亲眼看见的!比王大爷家的擀面杖还粗!"周围爆发出一阵哄笑,殷烬语耳尖发烫

“进去。”

靠窗的竹椅上,坐着个黑衣男子。此人膝头横把精美的利剑,老实说殷烬语从来没见过这是哪家的纹路。此男正用粗布仔细擦拭,听见动静才抬头。殷烬语熟稔地从桌上抓了把陈皮糖塞进嘴里,含糊道:

“臭哑巴,你咋不出来救你家楚郎中,刚差点吓死我”

利剑在晨光里映出冷光。殷烬语知道这人是楚韵澜的死士,楚韵澜也才搬来没不过一年半,这哑巴就在数月前浑身是血倒在药铺门口,此后便寸步不离跟着,两人虽无言语,却默契得紧——比如此刻,哑巴擦剑的动作忽然顿住,而楚韵澜正弯腰整理药柜,后颈碎发被冷汗粘在皮肤上,露出片苍白的蝴蝶骨。可人明显压着一股子气,只是不愿意撒在谢屿笙身上

“谢屿笙,把柜顶上的药缸子给我拿下来”

“给人当狗子使唤了”

人家谢屿笙不理他,乖乖的将那药炉搬了下来移至案台。

“坐那儿。”

楚韵澜指了指东侧的长凳,捣药杵在陶罐里敲出有节奏的响,

“今日试新方子,治你那煞气灼根的毛病。”

殷烬语垮着肩膀坐下,目光扫过柜台后的药柜。抽屉上的标签有些歪斜,“断肠草”旁边贴着“美容养颜”,显然是这疯子的杰作。

“说起来,上次那个你劝上吊的自挂东南枝没”

“你去探望探望呗?”

“要不得”

说他医者仁心,明明就是绝命毒师,脾气本就古怪,偏青芜镇各个都是奇葩。几天前来个被点了笑穴的小伙,打进门开始就咯咯咯笑个没停,可再听说他其实是一路笑过来的。

楚韵澜问,他笑

楚韵澜急的大骂他狗揽子,他依旧在笑

直到楚韵澜挥手招呼谢屿笙送客,这小伙子才稍微安分

好不容易问出个病情

“我觉得我笑的很好笑所以我一笑我就想笑。”

楚韵澜本就黑着的脸更黑了,这时的谢屿笙已经把手搭在了对方肩上,这是摆明了要把人扔出去的架势,小伙已经笑出眼泪,满面通红

“我没开玩笑楚郎中…我要笑断气了您就大发慈悲救救我吧“

谢屿笙抬眼看楚韵澜,只见这楚郎中大手一挥一条白布啪的一声拍在了案台

开出了青芜镇传奇第一方,赐白绫

“去你去上吊去”

后来,后来就不知道了。

殷烬语在楚韵澜抓药的时候从来没有移开过视线,人生的好看是一点,怕他下毒是主要

他看着,突然呛的上气不接下气,楚韵澜被吓一哆嗦,药草啪嗒掉在了地上。陈皮糖卡在他喉咙里,猛地捶胸,视线慌忙转向窗外,却见晨雾里晃来道黑黢的身影

灼华烬语录最新章节 下一章 我造恶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