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来得猝不及防，豆大的雨点砸在图书馆青灰色的瓦檐上，溅起半人高的雨雾。温韩抱着浸透的课本缩在屋檐下，手机电量条在报警声中彻底归零。远处街灯在雨幕里晕成模糊的光斑，潮湿的夜风卷着寒意钻进袖口，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黑色迈巴赫的车灯穿透雨帘时，温韩正望着积水里自己狼狈的倒影发呆。车窗降下的瞬间，雨丝斜斜飘进车内，落在段悠城棱角分明的下颌上。他的银灰色领带松垮地挂在颈间，西装袖口随意卷起，露出腕间冷硬的腕表。
"上来。"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雨刮器在挡风玻璃上来回摆动，将雨幕切割成破碎的菱形。
温韩倔强地别过头，后颈的碎发被雨水黏在皮肤上："不用。"发梢滴落的水珠顺着锁骨滑进衣领，凉意一路蔓延到心口。
车门砰然关上的声响惊得她一颤。段悠城修长的身影笼罩下来，带着雪松气息的西装外套突然罩住她头顶。温韩猝不及防撞进他怀里，闻到他衬衫上若有若无的硝烟味——那是他实验室特有的味道。
"温大小姐的自尊心能当伞用？"他的指尖隔着衣料扣住她的手腕，温热的掌心与冰凉的雨水形成鲜明对比。温韩踉跄着被拽进后座，抬头时正撞见他转身时被雨水打湿的后背，衬衫紧贴着脊背，勾勒出流畅的肌肉线条。
车内暖气扑面而来，混着雪松与雨水交织的气息。温韩盯着他滴水的发梢，看他伸手扯开领带扔在后座，露出脖颈处淡淡的红痕。"你妈让我盯着你。"他掏出烟盒又想起什么似的塞回去，声音闷闷的，"说你看见雨就会犯倔。"
第二天早自习，晴雅的尖叫穿透教室。温韩咬着吸管抬头，就看见手机屏幕上那张模糊的照片：车窗玻璃映出她低垂的侧脸，段悠城的手掌却清晰地挡在她与车顶之间，连指节都泛着用力的苍白。
"只是顺路而已。"温韩将《量子力学》重重拍在桌上，课本震落的书页间夹着的银杏叶书签打着旋儿飘落。她余光瞥见隔壁座位的段悠城正在草稿纸上乱画，橡皮擦屑堆成小小的山丘，旁边歪歪扭扭写着"笨蛋"两个字。
月考成绩公布那天，阳光透过光荣榜的玻璃折射出七彩光晕。顾程潇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带着欣赏："温同学这次总分比我高两分。"他递过泛着油墨香的竞赛报名表，"省物理竞赛下个月开始，愿意组队吗？"
温韩刚要伸手，报名表突然被撕裂的声响炸响。段悠城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碎纸片雪花般落在她帆布鞋面上。"她没空。"他将钢笔随意别在耳后，袖口露出半截实验室灼伤的疤痕，"周末要去段家老宅聚餐。"
温热的呼吸扫过耳垂时，温韩浑身紧绷。段悠城故意压低声音，只有她能听见："别忘了，联姻合同还在我爸保险柜里。"他指尖划过她后颈的碎发，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转身离开，白大褂下摆带起的风掀翻了顾程潇脚边的报名表。
月光将段家别墅的喷泉池镀上银边时，温韩正被段悠城拽进爬满紫藤的花架下。水晶吊灯的光透过宴会厅的落地窗洒在草坪上，远处传来长辈们的谈笑声。紫藤花穗垂落在她肩头，香气与段悠城身上若有若无的硝烟味纠缠在一起。
"温韩，你到底为什么回来？"他的手掌撑在她耳畔的木质围栏上，腕间腕表硌得她生疼。少年的影子将她彻底笼罩，温韩仰头时，看见他睫毛上凝着的紫藤花瓣，在月光下微微颤动。
"和你没关系。"她试图推开他，却被反扣住手腕抵在花架上。段悠城喉结滚动，薄荷糖的气息混着紫藤花香扑面而来："当年你说最讨厌我，现在为什么又要出现在我生活里？"他的拇指摩挲着她手腕内侧的脉搏，声音突然变得沙哑，"明明是你先消失的..."
远处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温韩和段悠城同时转头。宴会厅的落地窗外，温雨正举着红酒杯冲这边张望，田林悦的笑声隔着雕花铁门飘来："这两个孩子，还和小时候一样爱闹。"
段悠城的身体僵了僵，松开她的瞬间，温韩看见他耳尖泛红。夜风掠过紫藤花架，花瓣纷纷扬扬落在两人肩头，像是谁藏在心底不敢说出口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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