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昇屿离开邻市处理家族事务的第三天,凌晨的别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唯有安保系统发出的细微电流声在空气中荡漾。辞年被一阵甜腻得令人作呕的异香惊醒时,意识已经像浸了水的纸一般模糊不清。
他费力地撑起身子,正想去按床头的警报器,却在转身的瞬间僵住了——白青西站在卧室门口,手中的玻璃管冒着丝丝白雾,嘴角挂着一抹扭曲的笑意。
“年哥,好久不见。”白青西脸上的淤青还未完全消散,狼狈中透着一股病态的执着。他的目光死死黏在辞年身上,语调轻佻却暗藏威胁,“林昇屿把你藏得够深,不过,现在这不重要了。”
他迈前一步,伸出手想抓住辞年的手腕,“跟我回家,年哥,我比那个疯子更懂得怎么对你好。”
辞年的喉咙里发出警告般的低吼,身后的尾巴炸毛般扫向白青西的手腕。
然而药效侵占了身体,动作迟缓无力,下一秒,他被一股蛮力扛起,眼前的世界瞬间颠倒。窗外的蔷薇在夜色中晃动成一片模糊的红色,像是被风吹乱的鲜血。
再度睁开眼时,刺鼻的消毒水味被浓烈的古龙水掩盖。辞年躺在一张雕花大床上,手脚被柔软的绸带束缚住,四周的一切奢华得像镀金的牢笼。他抬起头,视线落在床边的白青西身上。.
对方正用棉签沾着药膏,小心翼翼地涂抹在他手腕的红痕上,动作看似温柔,却透着浓浓的虚伪。“醒了?”他轻声开口,指尖滑过辞年的脸颊。
“林昇屿那疯子只会把你锁起来,可我不同……”他凑近了些,语气中带着一丝得意。
“听说了吗?他为了找你,黑了半个城市的安保系统,现在正在跟我爸对峙呢。”
辞年猛地偏过头,躲开白青西冰凉的触碰。
他的眼神中满是厌恶与抗拒,挣扎间绸带与床头摩擦发出“簌簌”的声音,喉咙里的气音急促而凌厉,仿佛在唾弃。
“别白费力气了。”白青西轻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一段提前录好的视频,“看看谁来了。”
屏幕中出现的是林昇屿。
他站在空旷的会议室中央,黑色连帽衫被雨水浸透,帽檐下猩红的眼睛像燃烧的火焰。
他的面前是一张裂开的圆桌,而远处的主位上,白家老爷子慢悠悠地把玩着手中的玉扳指,神情冷漠:“想换人?可以,拿你手里的项目来换。”
“林昇屿……”辞年盯着视频里的男人,心脏仿佛被人狠狠攥住。
他看到林昇屿扯下帽子,苍白的脸庞棱角分明,额角的青筋暴起,声音从紧咬的牙缝中挤出,每一个字都充满了血腥的味道:
“我给。但如果他少一根头发——”他顿了顿,目光冷得能将屏幕冻结。
“我会让你们白家,从这座城市消失。”
视频戛然而止,白青西捏住辞年的下巴,语气怨毒而嘲弄:“看见了吗?他就这么护着你,可那又如何?”
他加重了手掌的力道,逼迫辞年直视自己的眼睛,“辞年,你本就该属于我,而不是被那个疯子囚禁。”
辞年没有回应,而是忽然张口,用尽全力咬住白青西的手腕。
尖锐的痛楚让白青西怒吼一声,抬手就要扇过去。
然而,他的手掌还没落下,便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拽开——卧室门被暴力踹开,林昇屿站在门口,雨水顺着湿漉漉的发梢滴落,眼底燃烧着几乎能吞噬一切的杀意。
“滚。”
林昇屿的嗓音沙哑得像碎裂的玻璃,吐出的单字却冰冷刺骨。
白青西被两名保镖架住,仍不死心地嘶吼着:“林昇屿!你敢动我——”
话未说完,被林昇屿投来的一记冰冷目光打断,那眼神里的疯狂与偏执让他咽下了剩下的威胁。
林昇屿几步走到床边,颤抖着手解开束缚辞年的绸带。当看到辞年手腕上的红痕时,他的拳头骤然攥紧,指节泛白。
辞年注意到这一幕,轻轻拽了拽他湿透的衣摆,另一只手比了个“别生气”的手势。
林昇屿的身体猛然僵住,低头看进辞年泛红的眼眶。那双细长的眸子里盛满了复杂的情感,而后轻轻蹭过来的绒毛触动了他的胸口。
所有的愤怒和戾气如潮退去,只剩后怕和心疼。他一把将人搂进怀里,力道大得像是要将对方揉进骨血,声音颤抖:“对不起……我来晚了。”
辞年把脸埋在他的胸口,闻到雨水与雪松混杂的气息,还有一抹淡淡的血腥味。
他明白,这个男人付出了怎样的代价才将自己救回。
系统在脑海中疯狂报警,他却选择了无视,只是用尾巴轻轻圈住林昇屿的腰,在他背后拍了拍,像是无声的安抚——就像林昇屿曾经对自己做的那样。
窗外雨声淅沥,白家的闹剧暂时落下了帷幕,而林昇屿抱着辞年的手臂始终未曾松开。
他低头,额头抵住辞年的发顶,声音低沉坚定,既像宣誓,又像承诺:“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让任何人碰你。”
辞年轻轻“嗯”了一声,尾巴尖在他的腰后小心蹭了蹭,感受到一片湿润的温热。
那是林昇屿藏在背后的、被玻璃划伤的手掌,血正顺着指缝缓缓淌下,但他仍旧固执地不肯放开环抱的力道。
窗外一道雷光闪过,映亮了林昇屿眼中翻涌的情绪:失而复得的狂喜,与深埋心底的偏执温柔交织在一起。
也映亮了辞年悄悄红透的眼眶,那双清澈的眸中,藏着无声的信任与依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