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沈厌叙斜倚在雕花榻上，指尖漫不经心地拨弄着腰间玉佩，听着窗外淅沥的雨声。这是他此生第三次踏入沈家祠堂——第一次是母亲下葬，第二次是父亲宣布立沈厌遇为继承人，第三次便是今日。祠堂内烛火摇曳，檀香呛得人喉咙发紧。

沈家家主沈砚站在供奉历代先祖牌位的高台前，声音如寒冰

沈砚“自即日起，厌叙与厌遇结为姻亲，三日后完婚。”

沈厌叙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看向高台左侧的沈厌遇，对方一袭玄色锦袍，袖口绣着暗纹金线，正垂眸凝视香炉中升腾的烟雾，神色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沈厌叙“荒唐！”

沈厌叙冷笑出声，右耳的黑曜石耳钉随动作晃动，

沈厌叙“父亲莫不是老糊涂了？兄弟成婚，传出去不怕天下人耻笑？”

沈砚的拐杖重重敲地：

沈砚“沈家近年势微，唯有内部稳固方能抵御外敌。你二人自幼手足情深，联姻可凝聚族内势力，何谈荒唐？”

沈厌叙“情深？”

沈厌叙舌尖抵着后槽牙，想起昨夜收到的密报——沈厌遇秘密会见了南城商会会长。

哥哥那副温良无害的模样下，藏着多少把刀？沈厌遇终于抬眼，睫羽投下的阴影遮住了眼底情绪：

沈厌遇“若能为家族效力，弟媳之位，我甘愿承之。”

这句话像一根刺扎进沈厌叙的肺腑。他想起十二岁那年，沈厌遇也是这样站在祠堂里，为他挡下父亲抽来的鞭子。

那时哥哥的脊背被血浸透，却仍笑着将糖块塞进他嘴里。

沈厌叙“好。”

沈厌叙倏然起身，剑鞘撞在青砖地面发出闷响，

沈厌叙“既然哥哥如此‘甘愿’，做弟弟的自然奉陪。”

婚礼那日，沈府挂满红绸，却无半分喜气。

沈厌叙盯着喜轿上绣的金凤凰，想起沈厌遇书房那幅未完成的画——凤凰浴火，羽翼皆被血染。掀轿帘时，沈厌叙刻意用了三成内力，轿杆发出断裂的脆响。沈厌遇仍稳稳坐着，凤冠流苏垂落，遮住了半张脸。

拜堂礼毕，送入洞房。沈厌叙扯下喜帕，终于看清那张他恨了又爱了十年的脸。沈厌遇的右眼角生着一颗朱砂痣，此刻被胭脂衬得更艳，像滴在雪上的血。

沈厌叙“哥哥可知，西郊的粮仓昨日被大火焚尽？”

沈厌叙逼近，呼吸拂过对方耳畔，

沈厌叙“我若想查，能查出是你亲笔批的调令。”

沈厌遇的手在袖中攥紧，左腕疤痕隐隐发烫

沈厌遇“粮仓霉米堆积三年，早该清理。弟弟费心查这些，不如多关注商会动向——你名下的‘云鹤楼’近日收购了李家半数股份，父亲可都看在眼里。”

沈厌叙的指尖掐入掌心。果然，哥哥连他暗中的势力都摸得一清二楚。他忽然扯开衣襟，露出锁骨处一道旧疤：

沈厌叙“这伤，是七年前替你去南岭谈判时被暗箭所伤。你那时说‘欠我一条命’，如今可打算还？”

沈厌遇落子如刀，棋盘顿时杀气纵横。洞房外的雨势渐猛，击打窗棂的声音，与屋内棋子相击的脆响，混成一场血色婚契的夜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