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黑湖像一块被揉皱的黑色丝绸，泛着细碎的月光。伊莱拉蹲在码头边缘，防水斗篷的兜帽滑下来，露出她绷紧的下颌线。

“你确定是这里？”她低声问。

奥菲斯没有回答。他站在码头最前端，魔杖尖端亮着一簇幽蓝的火焰，火光映在他侧脸上，勾勒出与白天截然不同的锋利轮廓。湖风吹乱了他的金发，有几缕黏在嘴角的淤青上——那是下午魔药课后，克拉布“不小心”把他撞向走廊盔甲的成果。

“看。”他突然说。

湖面泛起涟漪。不是风造成的自然波纹，而是某种有规律的、顺时针旋转的细浪，渐渐形成一个直径不到两米的漩涡。漩涡中心黑得异常，仿佛通往湖底最深处。

伊莱拉下意识摸向后颈。太阳纹章在发烫，像一块烧红的硬币嵌在皮肤里。

“蛇佬腔能打开这个？”她盯着越来越大的漩涡。

奥菲斯突然笑了一声，那笑声比湖水还冷：“谁告诉你我用的是蛇佬腔？”

他蹲下身，魔杖尖端没入水中。蓝火遇水不灭，反而像墨水般晕染开来。奥菲斯开始低声念诵——不是蛇类的嘶嘶声，而是某种更古老、更沉重的语言，每个音节都让伊莱拉的耳膜微微震动。

“如尼文口语化。”她脱口而出。

奥菲斯的咒语戛然而止。蓝火骤然熄灭，漩涡停止扩大，维持在刚好能通过一个人的大小。

“未来傲罗还学这个？”他转过头，灰蓝眼睛里闪过一丝意外。

伊莱拉没有回答。她盯着漩涡边缘——那里隐约浮动着极细的金线，像蛛网般织成某种图案。她见过这种金线，在2012年那场爆炸前的最后一秒，晦日组织的仪式圈就是用这种物质构成的。

“下去看看。”奥菲斯突然脱下校袍，露出里面的黑色紧身水靠，“会游泳吗？”

伊莱拉皱眉：“你没说需要潜水。”

“我也没说不需要。”他已经把魔杖插进腰带，“邓布利多给你的钥匙带了吗？”

青铜钥匙在伊莱拉口袋里发烫。她犹豫了一秒，最终点头。

湖水比想象中温暖。伊莱拉跟着奥菲斯潜下漩涡，防水咒在头顶形成气泡状的空气层。渡鸦埃德温化作一道黑影紧随其后，羽毛在入水瞬间变成了鱼鳞般的银蓝色。

漩涡通道四壁长满荧光水草，随着他们的下潜微微摇摆，像无数只等待攫取的手。下潜约五米后，通道突然转向水平延伸，尽头隐约可见微光。

奥菲斯突然停下，打了个手势。前方光芒来源处，两个戴银面具的人影正悬浮在水中，面具眼部嵌着会转动的机械镜片。其中一人手持三叉戟状的黑魔法器具，尖端不时迸出电光般的红色细线。

晦日组织的巡逻兵。

伊莱拉按住后颈抑制纹章的灼痛感，另一只手摸向魔杖。奥菲斯却摇头，从水靠口袋里掏出个透明小球——里面困着一只正在发怒的格林迪洛。他对伊莱拉眨眨眼，松开手指。

小球漂向巡逻兵，在距离他们两米处突然破裂。愤怒的水怪立刻扑向最近的银面具，搅起一片浑浊的水浪。奥菲斯趁机拽着伊莱拉快速穿过混乱区域。

通道尽头是一面镶嵌着太阳纹章的青铜门。门上的锁孔形状奇特，像扭曲的时间沙漏。伊莱拉掏出钥匙时，发现它正在掌心震动，仿佛有生命般想要挣脱。

“等等。”奥菲斯突然按住她的手，“看上面。”

门楣上刻着一行小字：【时间之外，真相之内】

伊莱拉后颈的纹章突然剧痛。钥匙自动跳起来插入锁孔，但门没有立刻打开——青铜表面浮现出无数细小的画面碎片：燃烧的伦敦魔法部、戴着银色臂环的邓布利多、站在废墟中白发金瞳的她自己……

“这是……”

“可能的未来。”奥菲斯的声音透过水波传来，显得遥远而模糊，“或者已经发生过的过去。”

钥匙转动了四分之一圈，突然卡住。门缝里渗出一缕金光，照亮了门前一小块区域。伊莱拉这才发现门边的湖底沙地上，半埋着一个熟悉的物件——

未来傲罗制式的通讯徽章，边缘刻着2012。

她的徽章。

奥菲斯显然也看见了。他弯腰想捡，却被突然增强的金光逼退。门缝里伸出无数金色丝线，像活物般缠向伊莱拉的手腕。

“松手！”奥菲斯去拽她，但金线已经攀上她的手臂。

剧痛从接触点炸开。伊莱拉眼前闪过无数陌生画面：奥菲斯站在燃烧的实验室里，袖口滴血；她自己跪在雨中的墓地，怀里抱着奄奄一息的渡鸦；邓布利多手持断裂的老魔杖，面对着一面会流泪的镜子……

钥匙又转动了一点。

湖水突然剧烈震荡。远处传来沉闷的爆炸声，两个银面具巡逻兵被冲击波掀翻，其中一个的面具碎裂，露出伊莱拉无比熟悉的脸——2012年那个用匕首抵着她妹妹的黑巫师，现在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

“走！”奥菲斯用身体撞开缠住伊莱拉的金线，魔杖射出一道螺旋状的水刃，暂时阻断了追兵。

钥匙从锁孔中弹出。门缝开始闭合，金光迅速减弱。伊莱拉挣扎着想去抓那枚傲罗徽章，却被奥菲斯拽着向水面游去。

他们浮出水面时，码头上多了个人影。

“玩得开心吗？”斯内普抱着手臂站在月光下，黑袍被湖风吹得猎猎作响，“斯莱特林扣五十分，为你们令人叹服的愚蠢。”

奥菲斯趴在码头边缘喘气，突然笑起来：“教授，您要是见过湖底的东西，就会明白我们其实相当谨慎。”

斯内普的目光移向伊莱拉还在发抖的手——那里攥着半片金线，正慢慢融进她的皮肤。

“医疗翼。”他转身时黑袍掀起一阵刺鼻的药草味，“现在。”

走在返回城堡的石阶上，伊莱拉发现奥菲斯刻意放慢脚步落在后面。当她回头时，看见他正把什么东西塞进袖口——

一枚边缘发黑的傲罗徽章，在月光下闪着微弱的光。

黑湖暗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