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

直升机螺旋桨的轰鸣声中，李欣悦的战术耳机里传来新的指令。

"南美那边情况有变。"王建军的声音压得很低，"原定接头人失联，我们要换路线。"

田子龙正在检查背包里的装备。听到这句话，他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那是个黑色战术包，和七年前他抱着李欣悦逃出火场时背的书包一模一样。

"换路线？"李欣悦扣上防弹背心的搭扣，"什么意思？"

"我们在哥伦比亚的情报网被渗透了。"耳机里传来纸张翻动的沙沙声，"现在只能走地下通道，穿过边境线。"

田子龙突然抬头："那不是要经过'毒蛇谷'？"

王建军沉默了几秒："是。但这是唯一的选择。"

李欣悦看着田子龙的脸色一点点变白。她当然知道"毒蛇谷"意味着什么——那是一片被毒贩控制的原始丛林，连最老练的雇佣兵都不敢轻易踏足。十年前，一支缉毒小队在那里全军覆没，只有一个人活着回来。

那人叫陈坤。

"你怕了？"李欣悦伸手拍了拍田子龙的肩膀。

"我怕你又像七年前那样，一个人往前冲。"田子龙抓起战术包往背上甩，动作比平时粗鲁许多，"这次说好一起行动，不许耍花招。"

直升机降落在临时停机坪时，天已经黑了。远处的热带雨林像一片漆黑的海洋，偶尔传来几声夜枭的啼叫。

"你们有十分钟时间。"王建军把一份地图塞进李欣悦手里，"进入丛林后，通讯设备可能会失灵。记住，不到万不得已，别开枪。"

田子龙接过地图展开，手指在"毒蛇谷"三个字上来回摩挲。那里用红笔画了个圈，旁边还写着一行小字：已确认有热感雷达。

"看来得绕远路了。"李欣悦拿起夜视仪戴上，"从北侧山谷穿过去，那里有一条废弃的输油管道。"

"你知道那条路为什么会被废弃吗？"田子龙突然抬头，"十年前，就是在那里，陈坤亲眼看着他老婆孩子被毒贩绑在输油管上……"

话还没说完，一阵密集的枪声划破夜空。两人立刻卧倒，李欣悦看到几道红色的激光在头顶扫过。

"他们发现我们了！"田子龙翻身躲到岩石后，手已经摸向腰间的信号干扰器。

李欣悦透过狙击镜观察远处的动静。三盏强光探照灯正从不同方向扫来，在地面上织成一张光网。

"东南角有缺口。"她低声说，"等灯光转过去的时候，我们从那儿突进去。"

田子龙却摇头："太冒险了。你的左肩还在渗血，刚才推开我的时候……"

"少废话！"李欣悦打断他的话，"你是来执行任务的，不是来当护士的。"

田子龙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笑了："你还是老样子，嘴硬得跟铁似的。"

趁着探照灯转向的间隙，两人猫着腰冲进丛林。潮湿的空气里混杂着腐叶和血腥的味道，脚下的泥土松软得像要吞人。

走了大约二十分钟，田子龙突然拉住李欣悦的手臂："等等。"

他蹲下身，拨开厚厚的落叶层。下面露出一段锈迹斑斑的金属管道，上面还残留着暗褐色的污渍。

"看来走对了。"李欣悦轻声说，"小心脚下，这里可能有陷阱。"

"姐，"田子龙突然开口，"你后悔吗？"

"后悔什么？"

"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自己去当兵。"他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动什么，"那年我才十四岁，每天晚上都做噩梦。梦见你穿着军装躺在棺材里，脸上还带着笑。"

李欣悦的脚步顿了一下："我以为你能照顾好自己。"

"是啊，"田子龙苦笑，"所以我开始打网球，让自己忙起来。可每次发球的时候，我都在想，要是你在这儿就好了，你肯定会笑话我姿势难看。"

前方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两人立刻贴紧墙壁，李欣悦掏出匕首，田子龙则打开了网球拍的隐藏开关。

一个身影从黑暗中闪出，举着砍刀就扑了过来。李欣悦侧身躲过，反手将匕首架在对方脖子上。借着微弱的月光，她看清了那人的脸。

是陈坤。

"你们果然会走这条路。"陈坤狞笑着，左手握着一把猎刀，右手却空着，"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十年前，我就在这里亲手掐死了那个混蛋毒贩！"

田子龙突然往前一步："你老婆孩子的事，我查过了。是真的，还是你编出来的？"

"你这个小杂种！"陈坤暴怒，挥刀砍来。田子龙早有准备，网球拍精准地击中他手腕。猎刀掉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李欣悦趁机掏出束缚带，将陈坤反手捆住。"你怎么找到这里的？"她一边绑一边问。

"你以为你们的行踪很隐蔽？"陈坤喘着粗气，"从你们踏上这片土地开始，就在我的监控里。不过……"他突然露出诡异的笑容，"你们永远也走不出这片丛林。"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地面开始震动，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靠近。

"那是……"田子龙脸色变了，"输油管道要爆炸了！"

"快跑！"李欣悦拉着田子龙就往前冲。身后传来陈坤的狂笑，还有金属扭曲的刺耳声响。

他们在黑暗中狂奔，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实在跑不动了，才扶着一棵大树停下来。李欣悦的伤口又裂开了，血把制服都染红了。

"你真是个疯子。"田子龙扯下自己的衬衫，替她包扎伤口，"明明肩膀受伤了，还敢那么拼命。"

"你不也一样？"李欣悦咬牙忍着疼，"为了混进黑风，连网球都可以假装放弃。"

田子龙的手指停了一下："你都知道了？"

"从你那次突然退出法网就开始怀疑了。"她低头看着他给自己包扎的手，"没想到当年那个怕黑的小孩，现在已经能独当一面了。"

田子龙没有说话，只是继续帮她处理伤口。他的手指很稳，动作也很轻柔，就像小时候她给他包扎摔伤时那样。

"其实……"他忽然开口，"我不是怕黑，是怕你不在身边。每次夜里一个人在家，总觉得会有坏人闯进来。后来打了网球才发现，原来只要握紧球拍，就能保护自己。"

李欣悦看着他认真的表情，突然想起七年前的那个雪夜。她躺在医院昏迷了三天，醒来后发现田子龙瘦了一圈，手里还攥着那个沾血的狼牙。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田子龙的声音有些哽咽，"那天我要是能保护你就好了……"

"笨蛋。"李欣悦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就像小时候那样，"你现在不是保护得很好吗？"

远处又传来一声爆炸，震得树上的叶子簌簌往下掉。两人同时抬头，看到天空被映成了血红色。

"看来得换个路线了。"田子龙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顺便给你找点止痛药。"

"你倒是挺会安排。"李欣悦试着活动肩膀，疼痛减轻了不少，"不过先说好，这次的任务，我们一起完成。"

"成交。"田子龙朝她伸出手，"就像小时候那样。"

李欣悦看着他伸出的手，恍惚间又看到了那个躲在衣柜里发抖的小男孩。她伸手握住他的掌心，力道很重。

丛林深处，一只夜枭掠过树梢，发出悠长的啼叫。

\[未完待续\]李欣悦的手还握在田子龙掌心里，远处的爆炸声还在接连不断地传来。她感觉到他的手心有汗，却依然握得紧。

"先走。"田子龙松开她的手，把背包重新调整了一下，"等天亮前必须离开这片区域。"

两人沿着管道继续前行，脚下的泥土已经变得滚烫。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油气味，混着树叶燃烧的焦糊味。李欣悦的肩膀又开始渗血，她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田子龙回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只是伸手托住她的手臂，让她能借力往前走。

他们绕过一段塌陷的管道，前方的地势开始变陡。月光透过树冠洒下来，照出一条隐约的小径。

"这路……"李欣悦皱眉，"像是有人清理过。"

"不是我们的人。"田子龙低声说，"王队没有提到这条路线。"

话音刚落，一阵低沉的嗡嗡声从头顶传来。两人立刻蹲下身，贴紧地面。一架小型无人机缓缓掠过，机身上闪烁着微弱的红灯。

"监控设备比想象中多。"田子龙盯着无人机飞走的方向，"看来毒蛇谷不只是毒贩的地盘了。"

他们继续前进，脚步更轻。走了大约十分钟后，前方忽然出现一座废弃的棚屋。屋顶已经塌了半边，但还能看出是用金属板搭成的。

"进去看看。"李欣悦指了指门口，"也许能找到点线索。"

棚屋里很暗，地上散落着空矿泉水瓶和干枯的树叶。田子龙打开手机电筒，光束扫过墙角时，停住了。

那里放着一个破旧的背包，拉链开着，露出里面的地图和干粮袋。

"这不是我们的补给包。"李欣悦蹲下身，伸手翻看，"而且……"她拿起一张地图，"这是十年前陈坤那支队伍的行动路线图。"

田子龙凑过来仔细看："他刚才说谎了。他不是来复仇的，是来找这个地方的。"

李欣悦站起身，走到墙边，手指拂过一道深深的刻痕。那是用刀划出来的痕迹，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数字：**12-7-19**。

"日期。"她低声说，"是他们行动失败那天。"

田子龙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姐，你看这个。"他指着地图上的一个标记，旁边用红笔圈起来，写着一行字：**目标：摧毁C-13实验室。**

"C-13？"李欣悦皱眉，"这代号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田子龙摇头："不是我们的任务目标。王队给的情报里没有这个。"

外面又传来一阵脚步声，两人立刻熄灭光源，贴在墙边。门缝里透进几道晃动的手电光。

"他们在里面。"一个陌生的声音低语，带着浓重的西班牙口音。

"别让他们跑了。"另一个声音说，"老板要活的。"

田子龙迅速扫了一眼屋内，发现后墙有一扇小窗。他做了个手势，示意李欣悦过去。她点点头，忍着痛慢慢挪动。

就在他们即将靠近窗户时，一声枪响炸裂了夜空。棚屋的门被猛地踹开，几名武装分子冲了进来，枪口对准屋内。

"别动！"其中一个人大喊，"出来！"

李欣悦和田子龙对视一眼，同时扑向窗户。子弹擦着他们的耳边飞过，打碎了玻璃。

田子龙先跳出去，转身伸手拉她。李欣悦咬牙跃下，脚刚落地就踉跄了一下。田子龙立刻扶住她，带着她往树林深处跑。

身后传来追兵的脚步声和叫喊声，还有几声零星的枪响。两人在黑暗中穿行，脚下是厚厚的落叶和裸露的树根。

跑了大概五分钟，他们终于甩掉了追兵。田子龙扶着李欣悦靠在一棵大树下，喘着气。

"你怎么样？"他看着她苍白的脸，声音有些发抖。

"没事。"她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倒是你，刚才那一跳有点莽。"

"你以前不是总说，执行任务时要果断吗？"他低头检查她的伤口，"这次换我来照顾你。"

李欣悦看着他认真的表情，忽然想起很多年前。那时她刚参军回来，田子龙还是个瘦小的孩子，总是躲在她身后。现在，他站在她面前，像一棵树一样稳。

远处的天空渐渐泛白，天快亮了。树上滴落的水珠打湿了她的额头，带着清晨的凉意。

"我们得找个地方暂时藏一下。"田子龙轻声说，"你的伤需要处理。"

"你是不是早就计划好了？"她看着他从背包里拿出医药包，"从你决定跟我来南美开始。"

他没有回答，只是小心地替她解开衣袖，动作很轻。

"你到底查到了什么？"她看着他专注的眼神，"为什么你会怀疑陈坤？"

田子龙的手顿了一下："因为我查到的资料里，根本没有‘C-13实验室’的存在。但是……"他抬头看着她，"我在黑市情报网看到过这个代号，和一种新型神经毒素有关。"

李欣悦的瞳孔猛地收缩："你是说，毒贩在研究生化武器？"

"我不知道。"田子龙低声说，"但我知道，这件事比我们想象的严重得多。"

他一边说，一边将药膏涂在她的伤口上。她的手臂微微颤抖了一下，却没有叫疼。

"所以，"她看着他，"你打算怎么做？"

田子龙抬起头，目光坚定："完成任务。不管背后是谁，不管有多危险——我们一起。"

李欣悦看着他，忽然笑了："你比当年那个怕黑的小孩厉害多了。"

"你也是。"他轻轻包扎好她的伤口，"比当年那个总想一个人扛的姐姐，更值得信赖。"

远处的天边，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洒在潮湿的丛林上。新的一天开始了。

毒蛇谷的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