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江城·客栈内——
林晚星将竹简摊在桌上，指尖划过那些泛黄的星象符文，黑紫马尾辫垂在肩侧，衬得她神色格外凝重。
“这卷《太阴星录》是我花一半的私房钱从黑市收来的。”她轻声道，“记载了三皇五帝时期，初代太史籀封印饕餮的细节。”
(陆乘风:原来临江城还有黑市，下次给他端了。)
“那时候哪来的文字啊姐。”
“别问，问就是神秘符文翻译的，再不行还有神秘壁画。”
我凑近看去，竹简上刻着密密麻麻的星轨图，其中几处被朱砂圈出，标注着诡异的青铜鼎纹——与饕餮断指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这里。”她指尖点在一段残缺的文字上，“饕餮本无鼎纹，其腹中腐鼎玉，乃‘太卜以星髓铸之，镇其凶性’。”
（星髓？！）
白昭璃的照冥灯突然“啪”地爆出一簇火花，青鸾的窥天镜也微微震颤。陆乘风皱眉盯着竹简，螭纹枪横在膝上，枪尖赤焰早已熄灭，只剩焦黑的裂痕。
“所以……现在的饕餮，是被‘腐鼎玉’改造过的？”我喉咙发紧。
林晚星点头，虎牙轻咬下唇：“原本的饕餮虽贪食，但尚有理智。可腐鼎玉会不断吞噬宿主的意识，最终让它变成纯粹的‘饥饿化身’。”
青鸾突然“啊”了一声，铜镜翻转，镜背的星图竟与竹简上的鼎纹缓缓重合。“你们看！这纹路……像不像‘钥匙孔’？”
（钥匙孔？）
我猛地想起梦中饕餮胸口的腐鼎玉——那螺旋状的凹槽，确实像某种机关的锁芯。
“如果腐鼎玉是人造的……”白昭璃指尖轻抚灯罩，灯焰映出她琥珀色眸中的冷光，“那应该也有‘钥匙’能关闭它。”
林晚星“唰”地卷起竹简，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巧了，《太阴星录》末尾提过——初代太史籀当年铸了两块星髓，一块做了腐鼎玉，另一块……”
“在哪儿？”陆乘风不耐烦地打断。
“九嶷山，巫祝祭坛。”她一字一顿道，“那块星髓，被做成了‘太卜之眼’。”
（太卜之眼……）
窗外忽起一阵阴风，烛火摇曳间，地上的饕餮断指竟微微抽搐了一下，指甲上的鼎纹泛起血光。
林晚星指尖一弹，竹简“唰”地收拢，她眯起眼，虎牙在烛光下闪着狡黠的光，顺便把饕餮的断指踢开。
“不过嘛……现在的九嶷山，可不是什么旅游胜地。”她歪头看向我，“学弟，听说过‘北哨兵岛’吗？”
（北哨兵岛？！）
我头皮一麻——那是21世纪印度洋上与世隔绝的原始部落，任何登岛的外人都会被土著乱箭射杀。
“等等……你是说九嶷山现在也……”
“没那么夸张，他们应该还是听得懂人话的，如果只是误入其中的人还不至于赶尽杀绝。”她摆摆手，从袖中甩出一张皱巴巴的羊皮地图，上面用朱砂圈出九嶷山的位置，旁边潦草标注着几行小字：“近十年入山者，十不存一。幸存者皆癫狂，喃‘青铜噬月’之语。”
“你管这叫不赶尽杀绝？”
白昭璃的银铃突然无风自动。“青铜……又是这个字眼。”她指尖抚过灯罩上浮现的鼎纹，“和饕餮的腐鼎玉有关？”
“我花了另一半私房钱才买到这情报(哭哭，一年来混到的家当全赔上了)。”林晚星撇嘴，“据说山里盘踞的势力，根本不是普通山匪。”她压低声音，“他们穿青铜甲，戴倒鼎面具，祭祀的东西……是一块会‘呼吸’的星髓。”
（呼吸的星髓？！）
陆乘风突然冷笑一声，螭纹枪“咚”地杵在地上：“装神弄鬼！老子带漕帮平推过去——”
“十年前也曾名震一方的‘血手阎罗’徐天罡也这么想。”林晚星凉飕飕地打断，“他带了两百黑旗精锐进山，三天后只剩一颗头滚出来，天灵盖上刻着鼎纹。”
房间里骤然死寂。青鸾的铜镜“当啷”掉在桌上，镜面裂纹中渗出青铜色雾气。
“所以……”我盯着地图上猩红的标记，喉咙发干，“要拿‘太卜之眼’，得先对付这群‘青铜疯子’？”
林晚星突然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笑得像只偷腥的猫：“怕了？学姐可以给你打个折——下次穿越帮我带两包辣条就行。”
“那你先告诉我怎么穿越回去再说。”
白昭璃的灯焰“轰”地窜高，青白色火光照亮她微眯的眼睛：“……说正事。”
“好吧好吧。”林晚星耸肩，指尖点向地图边缘一处隐蔽的山谷，“三天后是‘月晦夜’，青铜祭祀们会打开山门搬运祭品。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窗外突然传来“咔嚓”一声轻响。
所有人瞬间噤声。地上那截饕餮断指竟自己立了起来，指甲上的鼎纹正对着九嶷山的方向，汩汩渗出青铜色黏液……
客栈内，烛火摇曳。
“硬闯是找死。”白昭璃指尖轻叩桌面，照冥灯焰映出她微蹙的眉，“我们对山里一无所知，连敌人是什么来路都不清楚。”
陆乘风冷哼一声，螭纹枪横在膝上，指节敲了敲枪杆：“那就先探路。我带几个轻功好的弟兄摸进去，有动静立刻撤。”
“漕帮还有会轻功的？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裂纹仔，你没见过的还多着呢。”
“不行。”林晚星摇头，“徐天罡当年派出的斥候，连个响都没听见就消失了。”她展开羊皮地图，指尖点向九嶷山西侧的断崖，“月晦夜他们开山门运祭品，我们得混进去。”
（混进去？）
我盯着地图，忽然想到什么：“祭品……他们抓活人？”
林晚星点头：“每月从山外‘选’人，绑了送进去。不过——”她忽然露出狡黠的笑，“这次月晦夜，我们可以自己送‘祭品’上门。”
青鸾“啊”了一声，墨绿瞳孔瞪大：“你要我们假装被抓？！”
“不是‘我们’。”林晚星竖起两根手指，“祭品只要两人——一个诱饵，一个暗手。”
“我去。”我立刻道。七星剑的寒霜之力能暂时压制腐毒，就算被抓也有自保之力。
白昭璃的银铃突然轻响，她抬眸看我，灯焰映得她眼底微亮：“我跟你一起。”
陆乘风皱眉：“药师凑什么热闹？不如老子——”
“你不行。”林晚星打断，“你的性格太显眼，他们若查底细，立刻露馅。而且他们也并非真正的野人，你的身份恐怕他们还是知道的。”她目光扫过众人，“赵黎峻是生面孔，白昭璃懂医术，正好伪装成误入山中的游医和药童。”
“我看起来像药童吗？”
青鸾急了：“那我呢？”
“你和陆乘风在外接应。”林晚星敲了敲铜镜，“用窥天镜盯着我们的方位，若有异动，立刻带人强攻山门。”
陆乘风嗤笑：“你呢？躲后面看戏？”
林晚星晃了晃星晷仪，指针正指向月晦夜的星象：“我走另一条路——太史籀的星图显示，九嶷山底有条‘阴渠’，直通祭坛下方。”
（兵分三路……）
我深吸一口气，看向白昭璃。她指尖正无意识地摩挲着药囊，灯焰映出她紧绷的唇角——显然也不放心这计划。
但眼下，我们别无选择。
陆乘风一脚踹开客栈大门，冲外头候着的漕帮弟兄吼道：“传信给老头子——临江城留一半人，剩下的明早跟老子走！”
“少主，大老爷说了，您还得留二十个好手守商路……”一个精瘦汉子刚开口，就被陆乘风揪着领子拎起来。
“告诉他，要么现在给我人，要么就等着全城的人一起死。”他甩开手下，转头瞥了眼林晚星，“某些神棍要是敢坑老子的人……”
林晚星正往袖子里藏辣条，闻言头也不抬：“放心，你死了我都给你算八折超度套餐。”
青鸾“噗嗤”笑出声，又赶紧捂住嘴。我摇摇头，走到廊下透气。夜风裹着江水腥气扑面而来，远处漕帮的灯笼在码头连成一片赤红的星河。
衣袖忽然被轻轻拉住。
白昭璃站在我身后半步，照冥灯的光晕染在她睫毛上，像落了一层霜。“药囊。”她递来一只青缎小包，“含三粒‘雪魄丹’，能暂时压制腐毒。还有先前剩下的燃血丹。”
我接过时，指尖无意擦过她的掌心。她立刻缩回手，银铃轻响，灯焰却“呼”地窜高了一寸。
“放心。”我系好药囊，冲她笑了笑，“真要倒霉遇上危险，我就大喊‘阿璃救命’——”
“……胡闹。”她别过脸，耳后朱砂痣在灯光下艳得像滴血。
码头上突然传来号子声，漕帮的船队正在集结。陆乘风骂骂咧咧地指挥着装货，青鸾蹲在船头调试窥天镜，林晚星不知何时溜到了厨房顺走半只烧鸡(我的学姐真的很反差)
（明天就又要闯龙潭虎穴了啊……）
我握紧七星剑，剑柄星纹微微发烫。檐角一弯新月如钩，正悬在九嶷山的方向。
第31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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