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房门的蓝天画,刚迈过门槛,就撞见了子宇,还有百诺的弟弟百恒
春日的阳光透过雕花木窗,在青石板地上投下细碎光影,衬得这意外相遇,多了几分鲜活
子宇和百恒,是东方末的至交好友,方才听闻圣旨内容,此刻正用一种透着探究与调侃的奇怪眼神,上下打量蓝天画
子宇我说蓝小姐啊
子宇你这自小随父出征,大半时间都在西北
子宇这东方末呢,常年驻守在北地
子宇你们二人…
尾音拖长,那吃瓜的神态,像是要把蓝天画看穿
蓝天画瞬间耳尖发烫,强忍着怒火,咬牙切齿解释
蓝天画这西北是西北,北部是北部,它俩…
百恒却抢先打断,笑嘻嘻接话
百恒哎呀,一字之差,差不了多少的
她将袖子往上一撸,双手叉腰,杏眼圆睁瞪着二人,胸脯因气恼微微起伏
蓝天画我看你们二人成日在一起,寸步不离,想来也是有意的
蓝天画不如求一道圣旨为你们也赐个婚可好?
话语像连珠炮,带着少女的娇蛮与赌气
子宇和百恒的脸 “唰” 一下红透,像熟透的樱桃,二人彼此看看,尴尬得不行,默默退出几步远,仿佛离得远些,那尴尬就能散了,百恒结结巴巴辩解
百恒不是…蓝小姐,这话要是让我那夫人听了去,那怎么办啊?
声音里满是慌张,眼神都不知道往哪放
蓝天画一听,立马回怼
蓝天画正好啊
蓝天画免得子宇为难
那副得理不饶人的小模样,让子宇也忍不住开口
子宇我们都是男人,这怎么能成婚啊
语气里满是无奈又带点委屈,蓝天画却梗着脖子,脆生生道
蓝天画怎么不能?这男人和女人,一字之差,差不了多少的!
说罢,头也不回,像只气呼呼的小兽,甩着裙摆离开,留下子宇和百恒面面相觑,望着她的背影,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无奈
东方末靠在门框上,阳光为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
静静看着蓝天画斗嘴的模样,见她气鼓鼓、腮帮子都鼓起来的可爱神态,不自觉弯了弯嘴角,眼底漫开温柔笑意
毕风在一旁瞧着,满心不解:平日里,东方末和洛小熠几个好友相聚,都没见他有这般鲜活的笑容,怎么对一个只见过两面的女子,就这般上心、这般痴心?
毕风摇摇头,暗自把疑惑埋进心底
晚间,暮色像墨汁般晕染开
东方末奉圣旨入宫,踏入殿内,沉稳行礼
东方末陛下,您找我?
皇帝一见他,脸上是藏不住的愁容与歉意,叹了口气,缓缓开口
皇帝哎呀,有件事
皇帝惠皇太妃的那个小外甥女
皇帝呃……说是你们自小青梅竹马爱慕你已久,你也对人家…有意…
剩下的话,皇帝实在不好启齿,眼神飘忽不定,不敢直视东方末
东方末见状,默默翻了个白眼,心底满是不耐
那郡主仗着皇家亲戚身份,自小就爱围在他身边打转
多次婉拒后,仍死缠烂打、依依不舍,逼得东方末不愿在京城多待,常年驻守北部,远离这麻烦
如今倒好,还敢说什么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实在大言不惭!东方末压下烦躁,朗声道
东方末管她什么公主郡主,蓝家姑娘我非娶不可
话语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皇帝一听,附和的声音瞬间高响
皇帝好!
他高兴得忙不迭写东西,像是急着回绝惠皇太妃的回帖,边写边念叨
皇帝朕就等你这句话
皇帝那公主刁蛮任性、性格古怪,想来你也是看不上的
皇帝哪像蓝家姑娘知书达理、清秀漂亮、能文能武啊
话语里满是对蓝天画的赞赏
东方末听着,低头笑了笑,在他印象里,蓝天画可没这么 “完美”,刁蛮任性、性格古怪这俩词,用来形容她,倒是正正好好,想着,嘴角笑意又深了几分
安国公府——
安国公府内,父子三人鲜少地坐在大厅
厅中檀木家具泛着温润光泽,茶香袅袅,子湘振像是不敢置信,又问子宇
子湘振子宇,你方才说什么?
子宇不解看向父亲,重复道
子宇圣上赐婚,平川侯府蓝小姐嫁于绪昭王为正妃
子湘振听到,长长呼出一口气,眉头紧锁,手捋着胡须,陷入沉思
子宇父亲,这有什么不妥的吗?
一旁听了半天的子耀,虽年纪尚小,却条理清晰开口
子耀平川侯和绪昭王都是朝中手握重兵的武将
子耀父亲是怕两家联姻,圣上会因此削弱武将地位,因而波及到咱家吧
话语沉稳,透着超出年龄的谋略
子宇听着,用佩服的眼神看向子耀,自愧不如,没想到未成年的弟弟,竟有这般心思
子湘振想了又想,语重心长的开口道
子湘振子宇啊,你也抓紧成婚吧
子湘振这家事门第绝不能低!
子湘振下个月就让你阿娘为你寻一个媒婆,相亲
子湘振啊不,明日!
子湘振明日就去!
话语里满是急切,像是怕慢一步,就会错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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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飞逝,转眼到了婚期,五月初五,春日最后一抹绚烂,都融进这良辰吉日里
五月初五——
碧波翻细浪,繁华拥晴岚,眼底眉间,情意绵绵,凤翱四方求其凰,山高水长不辞远,吉时已到
从平川侯府到绪昭王府的路不算远,可一路上,挤满了前来围观的群众。百姓们穿着鲜亮,脸上挂着笑意,像过年般热闹,门外敲锣打鼓声响不断,震得人耳鼓发麻,那热闹劲儿,仿佛要把整条街掀翻
蓝天画坐在自家窗台旁,看着外面喜庆场面,阳光透过窗纱,给她的红衣镀上柔光
百诺与蓝夫人亲自为她上妆盘头,蓝夫人一早便红了眼眶,指尖颤抖着为她描眉,声音带着哽咽
蓝夫人天画,你嫁去王府,定然不能像在家一般任性了
蓝夫人你自小不愿在家,跟着你爹爹在外征战,阿娘与你见面的日子甚少,怎的这次回来就要嫁人了……
说着,泪水滚落,滴在妆奁上,溅起细小水花
蓝天画看着阿娘,心底愧疚翻涌
从前总觉得和阿娘相处的日子还多,如今要嫁人才惊觉,自己从小不在阿娘身边,亏欠她太多
出嫁的人从早上忙活许久,不知不觉,到了出门时刻
蓝放开口,声音沉稳却带着心疼
蓝放好了,阿娘,天画嫁去王府不也在京城吗,你们二人何时不能相见
他是蓝天画的兄长,平川侯嫡长子,前些年武榜探花郎,如今在京城刑部做监小将,专管大案侦查,说话自有一番威严
她亲自扶着蓝天画出门,每一步都走得缓慢又沉重
蓝天画一身红装迈出,一台装饰精美的花轿,早已在外等候,轿上红绸垂落,金线绣的鸳鸯活灵活现,像要从缎面游出来
百诺在一旁扶着她,小心的坐了上去,蓝夫人在她上去花轿的一刻将盖头摘了下来,将那块红布紧紧的握在手中,将早已准备好的合扇递给了她
蓝放看了看前面打头的小厮,小跑着过去,示意他下马来,从身上掏出些银子提前交了佣金
蓝放将他身上的喜花带到自己身上,跨上马
蓝放今日小妹成婚,我这兄长亲自替她开路!
声音在街头散开,引得百姓又一阵欢呼
大家随着花轿一直来到现场,东方末几人在休息室内一个比一个紧张
洛小熠望向窗外,眼看着花轿正一步步向他们靠近,但东方末依旧不慌不忙的坐在镜子前
洛小熠忍不住的吐槽道
洛小熠我说东方末,你怎么这么不急啊
东方末却不慌不忙坐在镜子前,眼神沉静,像在等一场早已笃定的奔赴
直到毕风前来唤他出去,他脸上也无过多表情,可眼底那抹期待,却藏都藏不住
“恭请王爷正礼相迎新嫁娘”
府外,主持的小厮高声喊着
东方末缓步走向花轿,每一步都显得极为沉重
蓝天画似是感受到东方末的到来,拿起身边的合扇轻轻挡在面前,东方末在花轿前矗立了片刻,一只手伸进帘中
看到光亮的蓝天画轻轻将手搭在东方末的手上,小心翼翼的走了下来,头上的凤冠轻轻摇摆,东方末望着她楞住了片刻
直到作为伴郎的凯风开口,他才缓过神来
凯风礼请王爷向众宾见礼,阔步华堂
东方末挽着蓝天画的手,一步步向前些天刚刚收拾好的王府走去
屋内装饰的极为华丽,红绸锦缎,尽显高贵
“良缘天赐,佳偶地设礼天谢地,礼请二位新人,整理衣冠,面天地而站”
“风调雨顺,拜五谷丰登,拜家国繁荣,拜!”
二人对着天地一拜,两边站着的宾客由衷的为他们高兴
“夫妻对拜婚约为誓,对拜为礼”
二人转过身,面对着对方
“一拜,鸣筝能引凤,攀枝喜成龙”
“二拜,锦瑟调鸿业,香词谱凤台”
“三拜,夫妻今生拜,渊源远流长”
“雾夕莲出水,丹霞日照梁,何如花烛夜,却障观红妆”
情同悦,亦同融,盈盈花语显真容
蓝天画那遮面的合扇眼看着就要被东方末夺下,可谁承想,她竟抢先一步将扇子放下。扇子周围的流苏随之俏皮地晃动起来,恰巧扫在东方末的脸上
东方末轻轻闭上双眼,随后又缓缓睁开。二人四目相对时,他向蓝天画轻微挑了挑眉,嘴角悄然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然而,这细微的神情却无人得见,在旁人眼中,那位素日里冷漠疏离的王爷依旧如故,即便面对新婚的正妃,也未曾展露半分温情,仍旧是一派冷峻模样
予里见状从一旁拿来准备好的酒杯
二人同举酒杯,共饮而下
冰清玉润海连天,同心联壁在人间,珠帘绣慕蔼祥烟,合卺嘉盟缔百年,同舟共济,三生三世同甘共苦,合二为一
抚鬓缓缓,朱唇分烟,日月星辰将入联,芬香入馨,红烛同点,丝丝秀发为百年